“朕的兩個兒子，都盼著朕死，無一例外……”
看著宋魚笙那張疲憊的臉，南九心忽然想起，昨夜皇帝躺在榻上說這話時的神情。
那是悲憤，惱怒，亦或者是……失望？
那不是作為一個皇帝該有的情緒，那是作為一個父親，一個被自己的孩子三番五次暗害的父親，一個被自己的孩子，始終覬覦著自己的位置，自己打拚下來天下的父親。
明明，他這麼多年如此鞠躬儘瘁，打拚下來的江山都是要留給孩子們的，可孩子們為何非要從他手裡奪走呢？
南九心不是皇帝，亦不是太子也不是宋魚笙，她不清楚他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到底是貪欲讓他們忽略了親情還是世道逼迫他們至此。
看著出神的南九心，宋魚笙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上前幾步，看清她微微紅腫的眼睛，眸中閃過一瞬意外之色。
“你……哭了？”
南九心回過神兒來，她揉了揉雙眼，旋即頭疼似的按了按微微發痛的太陽穴，淺聲道：“大抵是休息不好的緣故。”
宋魚笙抿了抿唇，“昨夜父皇可有跟你交代什麼？他為何不見我，反而叫人接你進宮？”
皇帝是要托孤，是要傳密詔，當然不會讓宋魚笙在場，可看著眼前宋魚笙隱隱帶著幾分質疑的神情，南九心微微張了張嘴。
“皇上說……”她眸光一閃，話頭一轉，於是之後再抬眸看向宋魚笙，那雙漂亮的眸子散著盈盈亮光。
“皇上病得突然，此事有蹊蹺，他命我仔細查清楚，這裡到底有沒有太子的手筆。”
看皇帝臨死前的模樣，他大抵是知道宋魚墨有沒有對自己動手的，隻是礙於天家的顏麵，其實皇帝並不打算深究。
可密詔之上也留有另一道旨意。
讓太子宋魚墨和二皇子宋魚笙自相殘殺，如南九心覺得其中有人適合登上帝位，則密詔作廢。
皇帝對兩個兒子仍懷揣著慈悲心，隻要他們其中有人能心懷天下，三皇子宋魚殤就隻是流落在民間的皇子。
但如果他們經曆了這一番仍舊殘暴無能，那宋魚殤就是大宋下一任皇帝。
所以，就算是宋魚笙，也不能知道密詔的存在。
果然，聽了南九心這話，宋魚笙頓時麵露欣喜之色，“父皇當真是這麼說的？他難道已經知道什麼了？”
南九心目光掃過他帶著幾分欣喜的臉，漠然收回了目光。
皇帝屍骨未寒，作為次子的宋魚笙顯然不在意自己親爹死沒死透，他隻在乎，是不是他哥哥殺了親爹。
而他，是不是有機會能將哥哥從儲君之位上拉下馬來。
倘若是這樣滿是功利心的人登上帝位，大宋危矣。
不知道為何，南九心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加重了。
她垂下頭道：“皇上或許是知道了些什麼，但並沒有證據，不過很顯然，皇上並不想讓宋魚墨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