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起雙眼,一股氣勢陡然騰升。
“母後與舅舅還當真更喜歡四弟,明明,朕才是長子。”宋魚墨輕笑了一聲,“舅舅甚至因為朕圈禁了四弟,在朝堂之上死諫,嗬斥朕要朕放了四弟。”
“舅舅這般忠君愛國,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挾,也要救出四弟,朕自然要遂了他的心意,給他這個以身殉國的機會。”
宋魚墨一字一頓,每個字都仿佛砸在皇後的心坎上。
便見太後身形顫抖,臉色慘白,“宋魚墨,你今日殺了你親舅舅,來日,是不是還要弑母?”
這話音落下,對麵那笑容完美的皇帝,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弑母?朕不敢,不過,朕相信,朕的母後,不會做出那般讓朕為難的事。”
說罷,他輕輕拍了拍手,門外立時有人抬著一道身影送入殿內。
是氣若遊絲的宋魚昂,此時他正微微睜開雙眼,張了張蒼白皸裂的嘴唇,卻連一聲母後都喊不出來。
瞧見次子,太後頓時衝了上去,這才瞧見宋魚昂虛弱的模樣,她頓時心碎道:“昂兒?昂兒!宋魚墨,你把你弟弟怎麼了!”
宋魚墨眯眼笑著看向太後,“最近宮裡常有野貓出沒,夜裡吵得朕睡不著覺,太監準備了些無解的毒藥,卻被四弟貪玩誤食了。”
“母後,四弟的時間可不多了,可要好好珍惜和四弟之間的時光啊。”
“啪”的一聲巨響,門外的侍衛們衝進屋內,寶劍出鞘的錚鳴聲響徹整個大殿之內。
卻見皇帝隻是捂著臉朝著他們擺了擺手,“滾下去,難道你們打算讓朕背上弑母的罪名?”
眾侍衛手中的刀子重新回了刀鞘之內,而太後則仍舊氣得發抖,伸手指著皇帝的鼻子。
“昂兒又不是三歲小兒,怎會誤食給野貓的毒藥?你既是故意給昂兒下毒,要殺了昂兒?”
這話音落下,殿中跪了一地。
太後指責君王謀害親弟,這可是大事,他們這些宮人可聽不得。
可那皇帝卻隻是目色微涼的看著眼前幾乎瘋癲的太後,冷笑著道:“是又如何?母後可要為四弟報仇?”
他站起身,行至太後的麵前,臉上仍舊帶著一抹冷笑,“我們這些做兒子的,也不過是你謀籌地位的棋子,以及博得先皇寵愛的道具,如今四弟就要死了,他死了,你可隻有朕這一個兒子了。”
“若朕死了,宋魚笙即位,你還會是太後嗎?”
這話音宛若地獄魔音一般衝進了太後的耳朵,太後的臉色頓時一怔,身形僵硬。
外頭刮起一陣大風,卷起了滿院子的落葉。
皇帝的大笑聲漸漸遠去,送宋魚昂回來的宮人們也各自褪去,隻餘下一個躺在榻上氣若遊絲的宋魚昂,還有一個站在空曠大殿的中央,身形顫抖著的太後。
……
夜裡下了一場大雪,宋魚笙的彆院之內,幾乎都被大雪所覆蓋,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
南九心站在屋簷之下,皺著眉頭看著院子裡的一片潔白,心頭忽然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