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南平王的南玨已經歇下了那一身繁重的衣服和麵具,見南九心一行人前來,他隻輕輕點了點頭,便引著南九心來到後院裡一處僻靜的小院兒。
劉玄鈺還想跟著,被劉玄朗攔了下來,他目色溫柔的看著南九心緩步走向不遠處緊閉房門的小屋的背影,“她定然有許多話,想單獨和奶娘說。”
聞言,劉玄鈺隻好作罷,從旁看著的南玨則是目色微閃了一瞬,便將目光收回。
可這檔口,劉玄鈺已然將注意力全部都轉移到了南玨的身上,南玨才抬起頭,正對上劉玄鈺那張傻兮兮的笑臉。
“王爺,我來南平,還沒怎麼好好兒玩過,你帶我出去玩一玩可好?”
“阿鈺!”一個沒看住,自己妹妹便衝到自己大舅哥麵前,劉玄朗顯得頭疼不已。
奈何南玨一張木然的臉沒什麼表情,反而沒拒絕。
“好。”
……
南九心走到小屋內,一道身影正端坐在榻邊,口中輕輕哼著一首童謠。
這熟悉的旋律,讓南九心恍然隔世,想當初,奶娘一直守在自己身邊,每次哄她睡覺,哼的便是這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南九心眼眶紅了紅,聽到聲音,那奶娘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卻是渡七娘的那張臉。
似乎想到什麼,南九心緊咬著下唇,“奶娘……”
渡七娘此時不瘋了,她輕輕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示意南九心坐下。
待南九心坐下,她才拉起南九心的手道:“涼兒,你彆怪我不敢和你相認。”
自南九心到了平川王府之後,渡七娘便一直都在那青山寺上,南九心掉下懸崖撞了腦袋,隻覺得這個瘋瘋癲癲卻對自己十分和善的女人十分熟悉,可現在想來,她瘋癲是為了掩藏身份,她一直住在青山寺裡與青燈古佛相伴,也是為了能遠遠的守著她。
渡七娘抓著南九心的手,“我本來無顏麵對你,畢竟,當初南平王府的慘案,也與我有關……”
南九心眨了眨眼,她想不通奶娘與其中有什麼聯係。
奶娘歎了口氣,“王爺和王妃待我極好,他們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卻仍舊收留了我,那些人一直追查著我的蹤跡,直至後來,發現我在南平王府,這才……”
說著,渡七娘眼中含淚,從榻上滑落,竟是要跪在地上,“涼兒,是我對不住你,若非是我那見不得光的身份,若非我貪圖前朝的念想,留了不該留的東西,也不會讓南平王府落得那樣的境地。”
南九心目色怔愣了一瞬,卻很快便眉間舒緩,她溫柔的攙扶著奶娘重新在自己身旁坐下。
“奶娘,都結束了。”
都結束了,那引起禍端的傳國玉璽已經毀掉了,這盛世太平,再也不會有人因為一個虛妄之物再起爭端。
況且,錯本不在奶娘,那些人追名逐利,就算傳國玉璽不在南平王府,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奶娘。
錯的,是那些人的貪心。
而奶娘為了保護她,不惜跳下懸崖保她性命,後又青燈古佛那麼多年終日守在她的身邊。
這份真情,必然也不是作假的。
“往事便叫它隨風散。”南九心眼中有釋然,她目光深遠的望著京城的方向,“奶娘,就算父王母妃知道真相,他們也不會怪你的。”
南九心沒有追問奶娘到底是什麼身份,父王母妃既然收留奶娘,他們心裡是有數的。
待她再從奶娘的住處出來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劉玄朗正站在一片落日餘暉之下等著。
他臉上仍帶著盈盈笑意,溫柔的回首看著南九心。
南九心則淺淺一笑,臉上儘是釋然的笑意,她蹦跳著鑽進劉玄朗的懷中。
“玄朗,我有個好消息,不知當說不當說。”
劉玄朗擁著懷中人,臉上掛著溫和滿足的笑意,“你我之間,有什麼不當說的?”
“玄朗,你要當父親了。”
劉玄朗的笑意僵在臉上,他猛然垂下頭,落日餘暉映照在南九心的雙頰之上,她臉上是一片嬌羞的笑意。
好一會兒,他小心翼翼的摸摸南九心平坦的小腹,“當真?”
“自是真的。”
“那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怕你太得意忘形,日後有了孩子就不疼我了。”
“怎會!”南九心再度被人緊緊擁入懷中,頭頂是劉玄朗難掩激動的聲音,“日後,我和孩子,會一起疼愛你的。”
南九心目色微閃了一瞬,重新靠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心中的陰霾徹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的希望。
落日之下,有情人相擁著,四處鳥語花香花團錦簇,一陣微風拂過,卻吹不散空氣中彌漫著的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