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從窗戶吹進來,原本那窗戶是關著的,曾倩怡怕宋羨知冷,一直沒有開過窗。之前是覃力那家夥嫌病房裡煩悶,就把窗戶打開了。此時他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把腦袋往後耷在椅背上,張大了嘴呼呼大睡。
宋羨知看著他那憨態可掬的睡態,忍不住笑了兩聲。突然,他的眼睛一亮,笑容也像春天的野花彌漫了一整張臉。在覃力的身後還坐著一個女生,她微微低著頭,雙手絞在一起,手指胡亂地翻飛著。她穿著一件淺綠色的棉衣,棉衣下擺有白色的蕾絲。她把短發紮了起來,散落下來的頭發讓她的小臉變得更加的精致。她皮膚很白,睫毛很長,唯一不足的是額頭上有一顆黑痣,在陽光的光澤中這顆黑痣顯得有些突兀。
這個女生在他一整個青春歲月中都以這樣奇怪而又意外的方式出現在他眼前。她身上仿佛有某種神秘的力量讓他一瞬間就感覺到生命再次複蘇的能量和巨大的喜悅感。
他不曾遇見過第二個女生給過他這樣的感覺。她經常不說話,隻是安靜地坐在哪兒,臉上有遊離的表情。她身上總是散發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息,讓身邊的人感覺到距離感。但他依舊不能輕易就遠離她,也許她是他這節磁鐵的另外一根磁鐵,注定了他的目光會被她所吸引。
宋羨知想起身,但他的腳被固定住了,他一用力,腳上就傳來一陣刺痛。他忍住,沒有叫喊,但劇烈的疼痛感還是讓他深呼了一口氣。
夏沐緩緩地抬起頭,清冷的臉上流動著點點憂心的表情。她看著他,隻是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起身。
病房裡充斥著覃力輕微的鼾聲,偶爾還響起他的幾聲咳嗽聲。他睡得很不安穩,想必是那張椅子承受不住他大大的好像大頭兒子那麼大的大腦袋。夏沐看向窗戶,外麵雖然有太陽,但前天剛下過雪,全天最高氣溫依舊在3度左右。涼風吹在人身上還是會讓身體打個寒顫。天氣預報顯示今天下午還要下雪,到時候氣溫會更低。
夏沐站起來,伸手把窗戶關上,一聲輕微的細響驚得覃力渾身哆嗦了一下。夏沐停住手,低頭看著他,她怕把他吵醒。所幸,覃力隻是把身子轉過去頭靠在另一邊又睡著了。
夏沐便站在他身後沒有動。她瞟了宋羨知一眼,眼睛裡有一絲害羞一閃而過。隨即她便把頭又重新低了下去。
“夏沐,”宋羨知伸出一隻手,他想把手伸到她麵前,他想把她拉過來。但他完全動彈不得,他隻能讓她看見他在召喚她的姿態。夏沐抬起頭,看見他微笑著望著自己,她心裡動了一下。他臉色慘白,才兩天而已,人仿佛就瘦了一圈。
昨天早上,她本來是打算等到他醒了再走,卻被急匆匆趕過來的陳淑芬給拉走了。她不知道陳淑芬是如何知道她在醫院的。一路上,她想說話,都被陳淑芬臉上的寒氣給嚇了回去。
陳淑芬把車開得飛快,一路上她都冷著臉,不說一句話,也不允許夏沐問話。車廂裡充斥著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似乎隻要有陳淑芬在的地方,空氣裡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讓她極度不安。
回到家,陳淑芬就把她鎖在了房間裡麵。她去拍門,問她為什麼要鎖著她。陳淑芬隔著門丟給她一句話。
“夏沐,以後不準你再跟宋羨知來往。否則,我都打斷你的腿。”
宋羨知勉強支起了半邊身體用手肘斜斜地支撐在床上,他看到她臉上那個掙紮的表情,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一個奇怪的念頭在他心裡突然變大變強。
他又朝她伸出了一隻手,金色的陽光中,他的聲音溫暖又輕柔。
“夏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