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笙倒是注意到了雪青,笑著打斷了正在說話的一名參將道:“不想已是飯時,王爺先用飯罷。”
平王揉了揉這幾日緊皺的眉頭,無語的點點頭,眾人行禮後就退下了,雪青這才將飯菜移至平王的案前,一一為平王擺好,平王無意間看到了雪青手便道:“又去洗衣物了?”
雪青笑了笑道:“也無甚多。”
平王搖搖頭道:“都說了這等事交給兵士就可以了,冬日水甚冰。”雪青隻笑笑不說話,之前她也交給過兵士,可是那衣物洗完之後每每平王穿上時候雖無甚話,可是雪青卻能敏感的感覺到平王有些微的不悅。
在王府,平王的飲食起居不可謂不精細,想來到了營中,雖不想過於講究,可是從小養成的習慣還是難以清除,到底還有幾分的在意,雪青自此便也不假人手了,橫豎自己也無甚大事,隻管著起居衣食。因軍中文件多涉機密,且又非在平王府,自然不用抄錄了,雪青如今純粹就是打雜的丫鬟了。
安靜的用過了飯,平王道:“正好,要往王府去一封家書,省的太妃惦念,你去執筆罷,就說本王一切都好,等上京領完賞就回青州。”
雪青聽到平王說要上京,頓時一愣道:“要去京都嗎?”
平王抬眼看她道:“自然,如今戰事已畢,自然要入京述職,此乃常例。”雪青點點頭,徑自去執筆寫了一封家書封好口交給了門口的侍衛,回頭就看見平王凝眉半躺在塌上,呼吸也很是凝重。
雪青想了想,就走到了平王的身後,席地而跪,地上還有軟軟的墊子和厚厚的毛皮,自然是不硌腿的,雪青尋了了舒服的姿勢,上半身直立,雙手伸出去,恰好放在了平王的頭上。
平王眉頭一挑,雪青的手指已經開始尋著穴位慢慢的按了下去,平王的肩膀這才慢慢的鬆了下來,呼吸也逐漸的平穩了下來,眉間也漸漸鬆了一點。
雪青輕聲問:“王爺想要什麼時候見人?”
平王道:“半個時辰後罷。”說完此話二人俱都無聲,整個營帳內安靜極了,平王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雪青的身上似有似無的還傳來冬季冷冽的氣味,和著她身上本有清香,倒也舒服。
雪青才平王的身後,側耳細細的聽著平王的呼吸聲趨於平穩,手上的勁道才慢慢的鬆了下來,隻沒起身離開,倒是跪坐在原地待了一會兒,才慢慢起身,踱步到營帳口,輕聲吩咐道:“半個時辰內不見人。”
說完後就回到了平王的身後,拽過自己隨軍帶著的針線袋子,拿起平王的衣服將有些脫線的地方都稍稍的修補了起來。
平王的行禮當中有一個小小的更漏,就在營帳裡,雪青看了看時間這才安靜的在一旁做起了針線。
這一做,雪青的姿勢就沒變,等過了一會子雪青才發覺脖子僵硬的很,忙放下了針線左右動了動脖子,回身看了看更漏,倒是驚異時間過得真快,自己這回做針線好像什麼都沒想,隻想著下針了,倒不想時間飛快。
再還有半刻鐘到半個時辰的時候,雪青將針線都放下了,手重新按上了平王的頭上的穴位,倒是漸漸的加力,等到感到平王眉頭微皺的時候才稍稍的和緩了下來,湊近了平王輕聲道:“王爺,該起了。”
平王長長的呼吸一口氣,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不想這短短的半個時辰,竟然睡著這麼好,隻覺得之前的疲憊好像清空一般,起身回頭去看雪青,隻見那丫鬟正在整理修補好的衣物和剛剛散落的針線。
平王隻搖頭笑笑,覺得雪青當差愈發的好了,雖是年紀小,可是懂得的眼色著實好,與自己共處一室絕不會聒噪,甚少惹事,平王凝眉一想,似乎有著一種無言自通之感,往往雪青瞧了瞧自己的神色,說出的話來正好是平王想做的。
就像之前,雪青直接問了休息多長時間,卻沒再問彆的話,就知道自己想要休息,半個時辰再去見人。自己最喜靜,從前的蘭澈和竹韻伺候的時候再小心也難免會發出聲音,可是偏偏雪青伺候的時候便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感覺。
自己明明以為隻有一個人,卻不期的出現自己正要喝的茶,自己想尋的書,自己要看的風景,和那恰到好處的休憩,平王這邊正自出身,外麵的侍衛便道:“稟告王爺,宋先生來了。”
平王這才整理了一下思緒,端坐在主位上,淡淡的說道:“進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