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蘭還要說什麼,隻見雪青虛弱的擺擺手道:“出去……”芷榮打量了額一下雪青的臉色,屋內昏暗,並未點燈,於是便道:“那奴婢將燈點上,衣裳就在這裡,姑娘且記得要換上。”
雪青閉了閉眼睛,這回聲音大了些道:“出去!都不必了。”雖說雪青感覺聲音厲害了些,可是聽在芷榮和芷蘭的耳裡還是虛弱的很,芷蘭拉了拉芷榮,使了使眼色,二人隻好退了出去。
芷榮剛剛出屋道:“姑娘的衣裳還沒換,哪裡就出來了,怎麼就……”芷蘭忙附在芷蘭耳邊說了幾句話,最後芷蘭詫異道:“這是怎麼了?”芷蘭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瞧著好似不是小事情,我們還是在這裡等著些罷。”
正說著的時候,芷榮拉了拉芷蘭的手,向門口示意了一番,芷蘭望過去,隻見即使在瓢潑大雨中,門口也多了侍衛,更有侍衛直接進了院子裡,就守在廊下。二人的心頭更加的緊張了,忙忙的進屋子裡去了。
雪青一個人靜靜趴在床上,仍舊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臉上一涼,雪青才知道自己是流了淚……雪青禁不住的哭出了聲音,她驀然的想起了那些好久沒有想起的事情……母親妝台上的首飾……母親抱著自己寵溺的說著等到自己出嫁那日自己喜歡什麼便給她什麼……想起弟弟昂首挺胸的站在自己的母親的麵前背書……想起自己和弟弟午後貪玩跑到父親的書房,有時候闖了禍父親也不責怪,隻能自己在那邊嘖嘖心疼著東西,二人早就跑到母親那裡躲著了……誰想躲過了父親,躲不過母親的責罰……
後來……就是昏暗的牢房,自己和母親在那陰冷潮濕的牢房,不見天日……再後來……就隻剩下了自己……下跪,磕頭……自稱奴婢……自稱卑賤,連帶一點好的首飾都覺得不符自己的身份……雪青哭著哭著就捂住了嘴……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平王所賜,她將他視為恩主,一個官奴能有今日……自己有多感激自己知道,知道日後能常伴平王左右自己有多開心自己也知道……
就算知道這府裡就住著另一個顧氏女,同出一族,她是高高在上名在玉碟的王府側妃,自己是卑微如泥的罪奴。日後就算無恩無寵,也有名分家族屹立不倒,而自己一旦失了恩寵,便是萬劫不複……碾落如塵……
哭著哭著,雪青就覺得腹中一陣絞痛,痛的她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才恍然想起今天好像是自己的小日子……這下子才感覺到身上濕冷的很,肚子好像有東西絞動一般,疼的整個身子都佝僂了起來。
疼的雪青都止不住的抽氣,整個腦子如今都集中在腹部上了,恍然記起剛剛芷蘭還是芷榮好似將東西放下了,雪青咬著牙,在床上爬動著,想轉個方向,麵向床外,就是這麼簡單的轉向,就讓雪青做的大汗淋漓。
好似眨眼的瞬間,身上的汗就出了一層一層的,上一層還未乾,下一層就冒了出來。手剛剛把住了床沿,疼痛一陣襲來,雪青驚呼出聲,整個人緊緊的蜷縮在一起……這是怎麼了,之前也沒這麼疼過啊。
那水盆和熱水放得有些遠,雪青得下床,可是她根本就直不起身子,想著,隻能慢慢的走過去,隻好手撐在地上,再慢慢的向前挪,挪到一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的從床上翻落於地,地上的冰涼和身上的冷汗一激,雪青的牙齒都開始打顫……
也不知是屋裡黑的原因還是窗外下雨的緣故,屋裡昏昏暗暗的看不清,眼前一陣的模糊,雪青咬著牙向前爬了幾步……終於忍不住疼還是一聲痛呼,頭都蜷縮起來,恰巧碰到衣服,忍不住咬了上去……
這疼好似沒有終止,整個人蜷著蜷著……還是不能停住,手用力的摁著……摁著,還是不行……雪青咬的牙根一疼,腦中疼的一抽一抽的疼……不知怎麼……就是眼前一黑……
芷榮和芷蘭在自己的屋裡開著門,就在門邊等著,一旦有雪青的招呼就準備緊忙的進去。等了許久不見那屋的燈點亮,也沒見有人說話,芷榮忍不住道:“要不咱們過去看看?”
芷蘭道:“剛剛姑娘不是說不讓咱們在嗎,可要過去嗎?”芷榮聽聞此話也不敢動了,雪青平日裡瞧著脾氣很好,可是她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也知道,因雪青長久在平王身邊當差,早就練就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領,平日裡吩咐事情的時候也是言出必達,有時候說了一遍的吩咐,若是二人沒及時做,她就會看過來了,倒不是責備,而那意思就是說我都吩咐了,怎麼不去做?
一點沒有內宅裡的丫鬟們當差做事的時候,上位的人往往說了兩遍,丫鬟們有時候還會打鬨一番才會做,而在雪青這裡,想來平王行事素來果決,雪青的行事之間便也帶上此風,所以芷榮芷蘭才會不敢進去,因為雪青沒說讓進去,她二人就不敢違背。
直到黃昏的時候,雨淅淅瀝瀝的停了下來,平王的身影才出現在德衡院……站在雪青的門前沉默了良久,才暗歎一口氣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