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準備……”佟若雨才剛張聲,隨後傳來赫連翊淡若的聲音:“你現在既是他的義子,能接近他身邊的唯有你,你為何不直接動手嗎?”
韓秦越隨即扭頭看去,赫連翊隨後從破廢的偏門走出來。
韓秦越睨向他冷冷說道:“韓之演雖然收我為義子,但是,他從來沒有相信我。你們也知道,我是他仇人的兒子,他怎麼可能真心待我?既然你們有對付他的錦囊妙計,為何不讓我摻和?這樣,勝算豈不更大?”
佟若雨這下才警惕起來,旋即退到赫連翊的身邊。
本來她讓赫連翊一直躲在裡頭,免得影響韓秦越的情緒。
他卻突然出來了,她知道他不是魯莽的人,自己也跟著稍稍冷靜下來。
這韓秦越並非真心要對付韓之演,而是想借這份“恨”套出他們的秘密。
他剛才的悲憤壓根在演戲!
赫連翊走到佟若雨的前邊,睨向韓秦越淡若笑說:“如果我們有什麼錦囊妙計,還需要費儘唇舌勸你棄暗投明嗎?”
韓秦越垂下眼眸冷冷低笑,挑起冷眸淺淡笑說:“你什麼都沒有,憑什麼讓我棄暗投明?更何況,孰暗孰明,不是你說了算。成皇敗寇,說不定,過不了多久,翊王就會變成亂臣賊子。”
“拭目以待。”赫連翊冷聲說道。
“告辭。”韓秦越合上劍鞘冷步轉身走去。
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來冷聲說道:“我不管你們說的是真是假,‘血濃於水’四個字與我無義,養大我的隻有一個人。他是我的神,你們敢打他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氣。”
待韓秦越離開後,佟若雨輕扯嘴角黯然苦澀笑道:“看來是我高估了親情這東西。”
赫連翊轉過身來將她輕擁入懷溫聲低念:“韓之演成事後,他很有可能就是太子。在權勢麵前,親情算得了什麼?更何況,不管他的目的如何,的確是韓之演將他撫育成人,給了他一切。現在卻要他為一群死去的親人跟他心中的神對抗,怎麼可能?”
佟若雨靠在他懷裡輕輕舒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回去吧,不必為了他動了胎氣,不值得。”赫連翊摟著她向外走去說,“待來日,我們再替秦班主狠狠教訓這個不孝子。”
上了馬車,佟若雨又握住赫連翊的手,眸色輕冷說道:“替我教訓一個人。”
赫連翊扭頭看了看她明眸裡的輕冷慍色。
她似乎很久沒有這個生氣的樣子了,打心眼的生氣。
他忙點點問:“誰?”
佟若雨醞釀了一下眸底的冷色,再淡漠說道:“童思伽。”
赫連翊聽到這三個字微愣了一下。
前陣子熊囂剛才來借童思伽挑撥,現在她又說要教訓童思伽。
這是空穴來風呢?
還是熊囂剛使了什麼陰謀詭計?
赫連翊垂下溫眸,揉著她的腦袋微笑問道:“你不是挺欣賞他的嗎?怎麼突然又要教訓他?”
佟若雨轉移目光冷聲說道:“別被他敦厚的外表欺騙了,這人城府極深,表裡不一,可惡至極。”
赫連翊側下頭去看了看她慍悶的嘴臉,鉗住她的下巴試探問道:“他打你的主意?”
佟若雨愣眨眼眸,流轉眼眸看向他。
赫連翊輕抿嘴角微笑說:“前日熊囂剛特意到王府告訴我,童思伽看上你了,要我提防他。”
佟若雨哭笑不得別過臉去,她戳了戳他的胸膛,不悅低念:“既然已經有人說他的壞話了,你趕緊給我教訓他。要痛徹心扉、懊悔莫及的!”
赫連翊略顯為難地撅起眉頭說道:“好吧,等過了這陣子,我就給你狠狠教訓他。”
“我要馬上!”佟若雨激動挺直身子睨向他冷厲說道,“今天是太子妃要見我,我才能出宮來。我待會就要去見她,在我見她之前,我就要你狠狠教訓他一頓!你之前怎麼戲弄赫連雲嘯的,依樣畫葫蘆就是了!”
“別激動!別激動!”赫連翊忙輕柔地撫了撫她的肚子,小心翼翼低念,“別動了胎氣,教訓他!馬上教訓他!”
佟若雨沉了沉氣別過臉去。
赫連翊又輕彎嘴角試探問道:“之前對付赫連雲嘯,用的是情敵攻略。這個童思伽……他是什麼位份?”
佟若雨揚起戾眸睨向他。
赫連翊輕扯嘴角笑笑不語。
佟若雨陰沉著臉冷聲警告:“赫連翊,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一旦你心慈手軟,恐怕日後,誰也撼動不了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赫連翊怔了怔忙警惕起來。
看來的確是空穴來風!
她又低下頭去說:“把我爹爹的金威大刀奪回來,我不要他褻瀆。還有……”
沉默了一陣子,她揚起眼眸謹慎提醒:“你可以儘情折磨他,唯獨不能要了他的性命。”
赫連翊輕歎一口氣,慍悶別過臉去說道:“儘情折磨他?萬一你由憐生愛怎麼辦?我可不敢。”
“醋壇子。”佟若雨瞪了他一眼,禁不住撲哧一笑,她又靠在他肩上喃喃低念,“我隻相信你罷了。”
胤國公府
韓秦越怒氣衝衝闖入紫嵐閣,冷厲拔劍指向韓之演的喉嚨,跟進來的護衛嚇了一大跳。
韓之演不驚不乍抬起冷眸來,再淡淡揮手示意讓他們退下。
下人退下去後,韓秦越撅起眉頭淩厲責問:“你說,我到底是不是高福田和秦潔嵐的兒子?”
韓之演睨向他冷聲問道:“誰告訴你的?”
“果然是真的……”韓秦越臉色煞白,握著劍倒退兩步跌坐在地上。
沉默了良久,他才帶著極其痛苦的目光看向韓之演責問:“既然你殺我全家?為何還留著我?”
“因為你是她的孩子。”韓之演淡淡道。
韓秦越愕然看向他。
靜默了一陣子,他紅著眼眶冷冷笑問:“你為何不拿我要挾她?”
“沒有必要。”韓之演不以為然說道,“我養你,跟要得到她沒有任何關係。”
韓秦越含著眼淚搖搖頭,他猝然張開雙臂昂起頭來痛喊一聲:“啊!”
聲音還沒完全擴張開去,他又抄起掉在地上的劍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韓之演眸色一緊,隨即摁起案上的狼旋劍把劍鞘甩出去,金碧輝煌的劍鞘直接打到韓秦越的肩上。
“啊……”韓秦越痛喊一聲倒在地上。
手中的劍隨即掉了出去,他單手扶地愕然看向韓之演。
韓之演沉下臉來,睨向他冷聲責備:“男人大丈夫,動不動就自尋短見,我是這樣教導你的嗎?”
韓秦越緊低著頭,狠握拳頭,紅著眼眶欲哭無淚說道:“義父對我恩重如山,殺夫之仇又不共戴天。既然不能報血海深仇,唯有到地下請求父母親族原諒。”
韓之演沉沉吸了一口氣說:“既然你還肯喊我一聲義父,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怎麼,為了你那些素未謀麵的親人而放棄眼前所有?”
韓秦越扭頭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恨恨說道:“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韓之演摸著酒杯冷聲低念:“既然已經知道了,就要麵對,而不是在這裡自怨自艾。在成就大業的路上,我不需要窩囊廢!”
韓秦越緊握拳頭沉默了良久,他撫了撫地上鑲金嵌翠的刀鞘。
好一會兒,他才雙手捧起刀鞘跪到韓之演跟前。
“想清楚了?”韓之演試探問道。
韓秦越沉沉吸了一口氣,再抬起眼眸來說:“義父,可否重建高家,讓我日夜為他們燒香以儘心意?”
“這樣做他們能複活?”韓之演冷冷問道。
韓秦越又低下頭去說:“那個父親……我素未謀麵……但是,我娘……”
韓之演忽而厲聲提醒:“你記住,你隻有一個父親,一個母親。”
韓秦越抬眸看了看他,又忙放下劍鞘拱手說道:“兒臣謹記在心中!”
熊囂剛春風得意來到百寶樓的廂房。
她看了看倚站在窗邊的赫連翊,再故作“咳”了一聲冷聲問道:“你為何突然約我到這來?”
赫連翊沒有回頭,目光仍落在大街上淡若說道:“你不是說童思伽覬覦我的女人嗎?”
“你相信呢?”熊囂剛試探問道,嘴角禁不住勾起竊笑弧度。
赫連翊深沉的臉眸裡流過一絲冷厲的鋒芒,低念:“嗯,他敢覬覦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你打算怎樣對付他?”熊囂剛將信將疑問道。
赫連翊不緊不慢轉過身來看向她,俊美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炫目的邪魅的笑弧,眸色輕冷說道:“你很快就知道。”
他鋒利的眼角往大街上掃視了一眼,又把銳利的鋒芒凝成一個點冷聲道:“他來了。”
“誰?”熊囂剛低囔了聲。
她正欲往窗外探去,赫連翊旋即關上窗戶轉身走去說:“到外麵看好戲吧。”
童思伽急步來到百寶樓外麵。
他才剛邁進一步,牌匾上突然掉下一桶餿水來。
童思伽揚起警惕的鋒芒側身往裡麵退去,卻不料踩到了地麵上的油跡。
“啊……”他腳跟一滑,差點沒翻跟鬥,他又淩空躍起向右翻去。
“喂啊……”踩到黃豆的童思伽直直摔到地上。
他咬咬牙根才一按桌麵,四麵八方的機關鋪天蓋地而來。
“嗷……”驚魂未定的童思伽前後受到麵粉包的襲擊,弄得渾身狼狽。
“啊!”站在樓上的熊囂剛禁不住大喊一聲。
赫連翊忙擺出一副急切的樣子,沿著樓梯跑下去急急問道:“童將軍……童將軍你還好吧……”
“吖……”童思伽痛喊了聲,小心翼翼扶著桌麵爬起來。
他抹了一把被麵粉覆蓋的臉,擰緊眉頭睨向他責問:“王爺,這就是你說的急事?”
“你說什麼?”赫連翊故作迷惑問道。
熊囂剛隨後從樓上走下來。
“難道不是王爺讓我過來的?”童思伽強忍著渾身的痛,懵了一下反問道。
赫連翊忙搖搖頭,再看向稍帶愕然的熊囂剛說:“是小侯爺特意約本王過來,說有要事商量罷了,本王尚未約你。”
童思伽扶著麻痛得要睨向熊囂剛。
熊囂剛旋即睜起一雙無辜的眼眸。
赫連翊盯著熊囂剛沉下眸色不悅責備:“小侯爺,前日你特意到翊王府挑撥,說童將軍覬覦流沙,要我堤防他。現在又設計離間我跟童將軍,你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