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慈眉善目的眼睛,在聚焦於他們身上的一刻,刹那間變得像是一隻矯健的雄鷹,隻待捉捕地麵的老鼠。
林鴉鴉被那雙極具侵占性的目光,看的有點兒站不住。
她避開了曲世祖的目光,不管曲蝶怎麼撅著她,她也不再往前邁動一步。
曲蝶傷心的看著林鴉鴉,淚眼婆娑,好不可憐,可林鴉鴉顧不上她了。
曲蝶見拉拽不動,索性自己也不走了。兩眼巴巴的望著曲一。
若是平時,曲一也樂得慣著她。可眼下,爸爸就在前麵看著呢。
“曲蝶!彆任性!往前走,走啊!”曲一壓低聲音,沉重而嚴肅的對曲蝶說。他的眼睛像兩個勾子,勾住了林鴉鴉,進而,將目光落在了曲蝶拉著林鴉鴉的那隻手上麵。
他冷笑一聲,扼住林鴉鴉的手腕,虎口用力之大,絲毫沒有憐香惜玉,把林鴉鴉的胳膊都勒紅了。
他把林鴉鴉拉扯到自己的另一邊,對曲蝶冷眼說:“這下能走吧?”
曲蝶被嚇住了,她看了一眼林鴉鴉,悻悻縮回自己的手,站在曲一旁邊,不敢再造作。
菩提落在三人之後,遠遠的跟著他們。
曲世祖臉上長著一把黑色的胡子,耳朵肥厚,身量偉岸。麵龐肥肥的,有些像如來佛祖那般充滿福相,偉岸的身量又像遮住了半麵天空。
曲世祖是他們的父親,卻對現場一副受驚樣子的曲蝶,看也不看。
曲世祖直接將目光落在了林鴉鴉身上,“這個外來人,怎麼回事?”
曲一感到疑惑,之前傳回來的消息,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為什麼爸爸還要問?
隻抬頭看了爸爸一眼,曲一就都明白了。爸爸是想看林鴉鴉的反應。
林鴉鴉張了張嘴,正想說話時,想到曲一不是離這個人更近一點嗎?這個人,大概問的是曲一吧?管她什麼事?
索性,也就閉上了嘴,沒有回答。
曲世祖高看了林鴉鴉一眼,這孩子沉得住氣啊,這般的高嶺之花,可塑性還是很強的。這樣的女孩子內斂沉穩,心底自有一汪幽湖。
這個年頭,漂亮得這麼灼眼的妙齡女子,不僅不驕不躁,反而還有著上善若水的氣質,可真真是不多了。
序老這次看人的眼光不錯。
“嗯?”這個場總要有人圓的。曲世祖見林鴉鴉真沒有答話的念頭,便將威嚴的目光睨向了曲一。
曲一感受到頭頂火一樣燒人的視線,身體像是被燙了一下,肩膀都繃住了,忙弓著身子回答說:“她是從那帶回來的。”
該說的都在傳回來的消息裡說完了,現在回答爸爸的問話,自然隻是意思意思。故,他也懶得說的太明白。
“嗯。”曲世祖聲音沉沉的,低音炮在曲一頭頂響起。就像是一口悶鐘被敲響,帶著些嘶啞之意。
這父子倆……
說話都這麼簡潔嗎……
林鴉鴉心裡總結,看來這是一個很有默契的家族,連話都不需要說的很清楚,對方就能聽懂。
“餓了吧?飯做好了,吃完再走吧。”曲世祖走在前麵,背對著四個小輩,說著。
林鴉鴉迷茫的,往周圍看了一眼。
是……在跟她說話嗎?還是……其他人?
怎麼感覺曲世祖這話說的有點彆的意思。
林鴉鴉落座之後才發現,這座位的安排特彆迷。
彆墅內部,不負林鴉鴉所想,十分豪華,簡直是將豪華和文化二字結合到了最佳。
豪華已經不能形容這棟彆墅的布局,這兒的每一寸牆壁,每一張桌椅,都顯示著文化的涵養。視線所及的每一塊地方,就像是曆史長河裡漂浮而出的一塊紀念碑。
桌椅是複古的色彩,印刻著敦煌壁畫的圖案,與清明上河圖的部分畫麵。
立馬將這簡單的桌椅修飾成了有錢都買不到的樣子。
牆壁上雕刻著各類繪聲繪色的圖形,仿佛一眼望去,將這世間的千萬美景都儘收眼底。
這張餐桌特彆的大,幸好這張桌子是擺放在這麼寬敞的客廳,否則,如果是擺放在彆的人家家裡,恐怕要拆了牆壁才能夠放下。
餐桌旁,隻擺放著為數不多的椅子。
林鴉鴉在心裡數了一下,數量恰好是5個。
可這五張椅子,擺放的距離卻遠的遠,近的近。
原以為,自己作為外來人,肯定要坐在最遠的地方了。
然而,等大家都相繼落了座,就連曲蝶也在曲一的安排下,坐在了曲一身旁。現場隻剩下林鴉鴉和菩提二人,還在原地犯著難。
因剩下的兩個位置,一個座位靠近著人群,在曲一的對麵。
另一個座位卻在桌子的下首,遠遠離人群有個百八十米。
除了這兩個位置,再沒有彆的椅子。
林鴉鴉犯了難,回首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自己身後,一言不發的菩提,忽然感受到氣氛的微妙。
菩提這麼沉默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之前那麼活躍。
他這麼站著不動,就像在等待誰的安排。
林鴉鴉小聲問:“你坐哪?”
菩提耳朵動了動,頭也沒抬。
“你過來。”坐在上首的曲世祖,一臉威儀,朝這邊喊了聲。
菩提的頭猛然間抬起,卻發現那張麵孔並不是看著自己。
菩提麵上的失望,就像是一塊乾布落入了水裡,一點點浸濕,一點點下沉。
林鴉鴉開始也以為是在喊菩提,卻見這個家主人看著自己。
她頗為意外的問:“您叫我嗎?”
“那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