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發絲微卷,弧度似有若無,隨著她的舉動,陽光下,原本如墨的發絲,卻四散出鮮豔美麗的光澤……
他把這根頭發,與林鴉鴉聯想在一塊兒,不單是靠腦補。還有一個原因是,能黑醫院係統,就為找段甜的就診報告,這種舉動,非熟人作案不可。若非與段甜相關的人,誰有那閒心、那本事,用WiFi反黑醫院的內網,調動內部資料?
單是有這能力的人,就被圈在了一個範圍,再加上有這種動機的人,也被圈在了某個範圍,兩者取其重疊處,嫌疑人就已經鎖定在一個很小的圈子裡了。
再有他撿到的這根頭發助力,加之監控畫麵的確認……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骨節分明的大手,將那根細得難以看見的發絲,攤在手中,反複地撚來撚去。
突然之間,他散開的目光,凝聚在了眾多監控畫麵的某一處!
這裡正播放著實時監控畫麵,一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小身板,闖入了這不起眼的監控畫麵……
鶴蘭比林鴉鴉早入大山,甚至很小的時候,他就跟著序老訓練,他的偵查能力,不是隻訓練了半年的林鴉鴉,所能比下去的。
他捏住了那根秀發,革麵鞋踩在地上,一步步下了監控室的台階。
嘴角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眉頭卻是沉重的緊蹙著。微微眯起的眼縫兒,讓人難以看出他內心所想。
…………
林鴉鴉為了和之前偽裝的那身打扮做出區彆,怕惹上嫌疑,特地穿的跟上一趟大不一樣。
上一趟為了不讓人認出,裹得很厚,這一趟不光衣服換了,還穿的很薄。
也得虧這個季節,正好是大衣與斷袖擦肩而過的季節,穿多穿少都沒人說,就看你的體質受不受得了。
林鴉鴉現在就是吃了體質的虧。儘管她訓練有素,可身體才是最根本的東西。她功夫雖好,卻耐不住沒有一個強壯的體格。此刻夜裡寒涼,她也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可為了不被懷疑,她硬是表現出神態自若的模樣,儘管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還是撿了掉地上的芭蕉葉,給自己扇風。
大口吃著燒烤,大口喝著冰啤,她假裝醉意上頭,微醺的模樣,走到了她上一趟,曾隱藏過蹤跡的那條街。低著頭假裝走不穩,眼睛卻精確無比的,四下遊移,找的就是,看她上一趟有沒有掉下過頭發。
她這個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她真的掉下了頭發,又真的被高人拿去化驗了呢?
萬一她真的掉了頭發,卻沒有被撿走,不就還有補救的機會?
即使沒掉頭發,確認一下,防患於未然也不虧。
即使真掉了頭發,又已經被撿了去……時間上推斷,這麼快出化驗結果,又這麼快在幾萬人口中鎖定她,也不是兩三個小時能辦到的。
綜上,林鴉鴉覺得,還是走這一趟更安心,即使有人問起,不是也可以說,這是出來吃燒烤嘛?
餓了出來吃,天經地義,隻要彆人不能鎖定她就是罪犯,她可以死裡狡辯。
何況,彆人亦不會隻因為懷疑,就要捉她歸案。
不知是不是因為,走到了昏暗的角落,她覺得視線有些朦朧了。
她很確定不是酒精上頭,因為她經受過的訓練,就包括了千杯不醉。隻有裝醉的份兒。
腳腕兒一扭,她不設防的摔倒在低,雖用手撐著,沒受什麼傷,她卻感到大事不好……
裝醉的心思一下就歇了。拔腿就要跑,她的肩膀被旁邊的人按住。
明明沒用多少勁兒,卻令她無法動彈。
身處黑暗的男子,從陰影裡走出。光線一點點打亮了他的眉眼,他的輪廓,林鴉鴉也一點點看清他的長相。
她眼中,除了錯愕,再無其他。
“看到我,一點也不慌?”他嘴角帶著笑意。不知這笑,是因為她將他看做自己人,還是因為覺得這女孩子可愛。也許二者兼有。
林鴉鴉卻笑不出來,她隻是回答他:“不慌。”
她癟著嘴,像是受了氣的小籠包子。
“怎麼不開心啊?”鶴蘭見了林鴉鴉,心中還是歡喜的,於是乎,才有逗她玩兒她的心思。
“你對我下藥,你說呢?”林鴉鴉冷著聲音,亦板著一張臉。
她搖搖頭,倒沒有責怪,隻是歎服:“倒沒有想到,除了序老,居然還有人可以把我迷倒。”
被她誇獎,他的笑裡,不經意間帶了點羞澀。
他輕咳兩聲,謙虛卻不失客觀的說:“山上山下,都有很多有本事的人,隻是如非必要,他們不愛對後輩們下黑手的。”
“那你又是為什麼?”林鴉鴉問。
“隻是想和你冷靜的談一談,我知道若不用點方法,你可能會直接讓我找不著。”
“你不是有本事的人嗎?怎麼會找不到我這後輩?”對待一個給自己下藥的人,她毫不客氣。
“能找到你,但需要點時間,我為什麼不選省時的法子呢?”鶴蘭對林鴉鴉,一向都很有耐心。凡事林鴉鴉想知道的,他基本都知無不言。
“你和……他……彆人,倒挺像。”林鴉鴉想起了菩提,前不久,菩提剛說過一句類似的話。
鶴蘭皺著眉頭,想到的卻是慕生,他不想林鴉鴉把自己和慕生一起比。
在鶴蘭心裡,他單方麵將慕生看做了情敵。
清零營之時,慕生和林鴉鴉之間的親近,他怎會看不出來?
鶴蘭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線,眉目一下凶狠如蒼狼,他打橫抱起沒什麼力氣的林鴉鴉。
“喂,你!”林鴉鴉無力反抗她,捏不動,就放嘴咬,尷尬的是,嘴巴也沒力氣,最終卻隻在他脖子那兒流下了一圈哈喇子,連牙印都沒留下。
她看了尷尬不已,垂下頭,再沒有什麼動作,任由他把自己抱到何方。
鶴蘭走的是小道,他在幫助林鴉鴉不被其他人發現蹤跡。
他將她抱去了一個無人的地方。這裡是個淩亂的儲物間,看得出許久沒人來收拾了。灰塵都灑滿了一地,空氣裡儘是彌漫著灰撲撲的氣味。
“我隻是有話要問你,你不要亂動。”鶴蘭將林鴉鴉放下來,讓她倚靠著兩個儲物箱坐著。他的聲音還算輕和。
林鴉鴉抬眼看著他,話都懶得說。倒不是她高冷,實在是迷香迷得她嗓子都不想抬。
“我知道那個人是你。”他彎下腰,讓他倆可以四目相對的眼神交流。
林鴉鴉眯著眼睛,眼裡有懷疑,也有意料之中。
他又從衣兜抓出他珍藏的那根頭發。
“是你以前的吧?我認得。”他補充了句,“你肯定也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