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又是從黃昏等到黑夜，又從深夜等到正午。
日曬三竿的正午，太陽正烈，這個地方的太陽尤為火烈，如果站在外邊，就會被烤得頭暈目眩。
林鴉鴉心情很不好，現在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了。
這個菩提，什麼時候辦事這麼不靠譜麼？搞什麼？
林鴉鴉猛吸了一口氣，回到了帳篷，雙眼直直看著帳篷外，守著菩提的身影——
看你到底什麼時候來!
又是一整天，菩提直到第三天的清晨才來。
清晨4：37，林鴉鴉怒不可遏，看著這個時間，她雙眼的怒火都要化為實質來了
然而看到菩提站著她麵前的那個一刻，她的憤怒又奇怪的，忽然之間全部消失了。
少年穿了一身正裝，看起來也不是從床板上爬起來的。——他也一晚沒睡。
“結果怎麼樣？”林鴉鴉問出她最關心的問題。
“結果你可能不是很想聽。”菩提若無其事的，甚至很平淡的說。
聽到他欠揍的語氣，林鴉鴉差點沒有一拳頭揮上去，她壓抑著怒火，悶聲說：“我、等了你三個晚上，你知不知道你比約定的時間，還晚來了兩天？”
她的字音節節升高，足以看出她怒不可遏的火氣。
菩提卻很不在意的樣子，“是真的，答案肯定不是你想聽的。”
菩提還要吧啦，林鴉鴉咬牙：“說！”
“是有毒，那些木材全部有毒，是前CEO壓下了這件事，所以過了這麼久，外界才沒有人提起當初那批木質家具都會釋放毒氣。”
林鴉鴉杏仁眼睜大。“毒？”
她腦袋一陣轟隆聲，想起組織讓她查的，其實就是林氏集團最新研究的項目，隨意排放毒氣的證明。
“難道……當初那批家具，被人添了毒氣進去，借此把公司產生的有害氣體挪出？”
“他還告訴我另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想聽麼？”
如果林鴉鴉看的仔細，此刻一定能看見，菩提眼裡毫無掩飾的窺視。
——菩提將她聽到真相的反應，當做一個笑話在看。
林鴉鴉被菩提的話激起了怒火，體內熊熊燃燒。
眯起眼睛發狠看他：“你到底說不說？”
等了幾個晚上，每天早上還讓哥哥親自給她把咖啡送到這裡來。
知道她麵對哥哥的時候是什麼心情麼？偏偏哥哥什麼也沒問。
遲到了這麼久，菩提他現在還敢打啞謎？
“木頭項目成功了，家具上市為什麼會出問題？因為公司這些年，為了研發新產品，研發過程中不斷產生很多有害氣體，這些指標已經嚴重超過製度允許的範圍，公司根本沒有辦法用正規途經排放。萬不得已，才把毒氣摻到各個上市產品中，借此排放。木頭項目隻是其一。”
菩提的話，讓林鴉鴉始料未及，“這麼說，不止木頭項目，這一個項目出了問題，但是，這個項目，卻是至今為止，唯一被發現出問題的?”
“不是沒被發現。”菩提說，“隻是全壓下去了。再者，上市產品的受眾，是普通老百姓，這些老百姓大多想不到這層來。至於毒氣？公司的某些人也不是傻子，摻和到家具裡邊的毒氣，量又不多，剛好控製在人體不會一下就感知到的範圍。”
“少量多銷，每件產品都隻藏了少量毒氣，但是售出的加起來卻很多。再者，這些毒氣並不會長久待在家具裡邊，日子越久，就會散發到空氣中。等到家具裡麵的毒氣全部散發到空氣中了，誰還會想到是家具的問題？”
菩提的話，直聽得林鴉鴉兩耳發麻，“那麼現在，公司上市的產品，還都藏著毒氣是麼？”
“是。”菩提一個字，直讓林鴉鴉喘息都費勁。
“那麼哥哥他……”她幾乎說不出後邊的話，直替哥哥感到擔憂。
現在公司CEO就是他，如果出了事也隻能是他接盤。
東窗事發的話，林訊的運氣，大抵不會有他爸爸那麼好……畢竟哥哥可是毫無準備啊……
“你哥他大概是不知道的。”菩提說，“知道公司有毒氣的，都是上任CEO的心腹。參與將毒氣添加到各個產品的員工，就算猜到了什麼，誰敢說？參與者一律有罪，誰會把自己往監獄裡推？”
“哥哥……一點都不知道嗎？”林鴉鴉很想從菩提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
幸而，菩提說：“是，你哥哥自從接手公司，就忙於各種亂攤子，這些最深層的亂攤子，哪能知道。”
“那些公司元老死活不肯放棄木頭項目，難道都不知道？就不怕我查出什麼？”
“若你我都是普通人，絕對查不到。因年數已久，那些剩餘家具木頭殘餘的毒氣，早已釋放到空氣裡，你也無跡可尋。”
“難怪……”林鴉鴉搖了搖頭，心裡矛盾而掙紮。
組織讓她查的事情一下就有了結果，而她卻很為難。
明知道哥哥會被牽連，還很可能被當成最大的替罪羔羊，可她……有使命在身。
就算她不念過往這十多年的情分，光是想想哥哥給他送的這幾天咖啡，她都感到心坎疼。
如果她揭露這件事而害了哥哥，她會永遠失去哥哥的愛。
她感到搖搖欲墜，幾乎站立不穩。
腦袋有些血液循環不足，頭暈目眩。
“你這身體素質不行啊。”菩提攙扶了她一把，“這麼差的心理素質，你還是回爐重造吧。怎麼就讓你這樣的畢了業了？”
菩提指的是組織那邊對林鴉鴉的訓練，怎麼這樣子就可以訓練結束。
林鴉鴉勉強的勾了勾唇角，推開了他的手，“謝謝你了，你先回去吧。”
“不要人陪？確定自己可以？”菩提難得露出善解人意的一麵，林鴉鴉搖了搖頭
菩提眼睛一動，看住她：“我要不……還是帶你逛逛？”
林鴉鴉想搖頭，卻看出了菩提眼中的深意。
對視一秒，她說：“好。”
菩提剛剛的眼神，蘊含著一些信息——他有事情讓她知道、讓她看見。
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多半都跟排毒事件有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