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去哪?我送你。”鶴蘭說。
林鴉鴉抬眸,目視前方,心裡千回百轉,最後記憶落在了一個地方……
“去林氏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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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老宅,和過去一樣,沒有任何改變,甚至家裡的仆人都沒有換。
林鴉鴉熟練的找出備用鑰匙,開門後,“我去二樓卸妝,你去一樓。”
鶴蘭點了點頭。
“順便讓你家仆人給我一身衣衫,剛去過醫院,我想洗洗。”
“行,拿我哥的衣服,不介意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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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鴉鴉也去了二樓洗刷刷,洗完推門而出,看到臥室內多了一人。
“爸?”
林鴉鴉擦著頭發,呆了呆,“爸你……有事嗎?”
他坐在桌案前的長椅上,翻閱著桌麵的相冊,聞聲,扭頭看向了她。
“鴉鴉啊,”父親鬢角的白發格外刺眼,滄桑的容顏愈發溝壑萬千。那張臉好像不複記憶裡的年輕了,多了許多皺紋。仿佛父親離那滄桑老人隻是臨門一腳的距離。
父親說:“正好在家,聽到下人說你回來了,我來看看你。”
她和父親之前,多了很多距離。父親和她說話的氣氛,滿是疏離和生澀。
父親將桌上的相冊合上,並擺在原位。而後,他起身,一言不發,要走。
林鴉鴉心裡沉沉的。
“爸,哥的事情,我有苦衷。”
父親腳步一頓。沒有怒火,平靜得好似一汪死水。
“他雖然不是你親哥,也和你沒有血緣,但,他們一家,一直對我們父女,不錯吧?”父親一字一句,字字珠璣,目光沒有凶狠,卻字字泣血,“仁至義儘也不過如此。可你怎麼回報這份兩代人的養育之恩?把他們一家送進監獄?”
他的語氣平靜極了,就像述說彆人的事情。可父親的眼睛卻透著麻木和失望。
“嗒。”門被從外打開。林魅毫無阻攔的進了林鴉鴉臥室,絲毫沒把林鴉鴉放在眼裡。
她板著一張臉進來,在看到林鴉鴉被小叔臭罵,林魅臉色瞬間好了很多。
“呀,我來的不是時候。”林魅一身大紅裙擺,卷發飄揚。精致的狐狸眼,眼尾上揚,她勾起紅唇,笑得明媚。
“小叔,我有沒有說過,林氏老宅,我已經全款買下了?”林魅語氣輕鬆。
進了林鴉鴉臥室後,林魅也旁若無人,自在極了。她隨意找個沙發坐下。抬頭對著林鴉鴉的爸爸,一副質問的姿態。
林鴉鴉麵色很不好。“林魅,你這麼跟長輩說話?”
林魅不在意的笑笑:“林鴉鴉,我喊你爸爸一聲小叔,可他是什麼東西啊?林府的下人而已,我讓他留下,都是大發了慈悲。”
林魅不顧長輩難看的臉色,她打心底沒有將林鴉鴉的爸爸當過長輩。
她說:“小叔,你為什麼不經過我允許,放外人進來?”
聽到林魅語氣越發猖獗,林鴉鴉握緊拳頭,一口氣喘不上來。
“林魅!嘴巴放乾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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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魅見過林鴉鴉畫醜妝的樣子,也見過林鴉鴉的真容。
她討厭林鴉鴉,不單因為林鴉鴉過分美麗,還因為……
她隻要一想到,是哥哥讓林鴉鴉畫醜妝上學,目的是為了保護林鴉鴉,她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哥哥對林鴉鴉,竟然貼心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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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從腦海抽離,林魅的目光落在林鴉鴉臉上,不得不承認,這個人,連發火都是好看的。
林魅冷笑了下,來到桌案前坐下,“小叔,給我和客人倒杯水吧。”
林魅目光在林鴉鴉身上轉了轉。
父親很順從的,一聲不吭的,倒了兩杯水,一杯在林魅跟前,一杯遞給了自己的女兒——林鴉鴉。
林鴉鴉纖細嬌嫩的手,碰到父親那雙粗糙起皮的手。她指尖微頓,還是麵不改色接過了水杯。她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林魅,你是不是過分了點?”林鴉鴉一口沒喝,將水杯放在了桌案。
林魅卻輕啟紅唇,小口抿著水。
林魅嬌滴滴的說:“是過分。”她笑著反問,“可和你比起來,我算的了什麼?”
林魅眼裡,有仇恨
“小叔,你出去吧,我有話和她講。”林魅瞪了林鴉鴉一眼。
林魅的命令下達後,父親的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低著頭就走。
“爸爸。”林鴉鴉不想看到父親這麼順從,想叫住他,可他頭都沒回。
父親出去後,林魅直笑。“你看,你爸爸就跟這個家的一條狗一樣。說什麼就是什麼。”
林鴉鴉忍無可忍,揪住林魅的領子,直接將她從長椅上提了起來:“滾!”
林魅不怒反笑:“這是我家,你讓我滾。”
她嘴角的笑容有些諷刺,“是不是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住習慣了,都忘了誰才是這裡的主人。”
林鴉鴉狼狽的站穩。
“我隻是回來看看。”林魅沒有說錯,她林鴉鴉在這裡生長,卻從不屬於這裡。
林鴉鴉的聲音終歸是沒了氣勢。林魅贏了。
林魅將林鴉鴉的手,從自己衣領扯下。林鴉鴉的手輕飄飄落下,就像是沒了筋骨的支撐。
“滾啊,你搶走了我哥哥十四年的關愛,你霸占了這個家十四年,從前,彆人都叫你是林大小姐,提起‘林小姐’沒人記得我。如今,我林魅歸來了。”
林魅在這場爭吵中贏了,可她一點都不開心,心裡依舊恨得發慌,她言辭刻薄,喋喋不休道:“我才是這個家名副其實的大小姐,不管你占有我的身份,享受我的待遇了多久,我也不管你對這個宅子,有怎樣的感情,我告訴你林鴉鴉,隻要是我的東西,你就彆想習慣。習慣了,也給我戒了!畢竟……彆人的東西,你怎麼習慣地占有,還心安理得啊?”
儘管林鴉鴉痛恨林魅說的這些刻薄的話,可她卻無法反駁。
即使她再怎麼痛心,她無法反駁,她跟林氏沒有血緣。林魅才是有血緣的那一位。
在林魅無休止的罵聲中,林鴉鴉腳步踉蹌的走出住了十幾年的臥室,跌跌撞撞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