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說：“我知道你想讓我換林訊。可你想過沒有，我被定罪，林訊出獄，好家夥，剛出獄，親外公就心悸病危，你說林訊是不是心死如灰啊？恨不得自己幫我爸受那份罪。”
林鴉鴉心緒難定，陸非明火上澆油：“你該不會想，讓我爸自己進去吧？這樣更不好，一把年紀還要受牢獄之災，我是無所謂，可林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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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鴉鴉無趣的鬆開了雙手，陸非明獲得了自由，可他的腿動不了了。
陸非明被鶴蘭打斷了腿，本就舊傷未愈，剛還被林鴉鴉推倒在地，他身嬌體軟易推倒，一倒就難以爬起。他脆弱的看了林鴉鴉一眼：“不扶舅舅起來？”
她雙手抱肩，俯視地麵的他。
“舅舅，”她點起陸非明沒抽完的煙，“你昨天可信誓旦旦，說要幫我撈出我哥，今兒就不行了。你不會就是放個餌給我，為了引蘇夯來吧？”
陸非明捂著心臟，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你總是把舅舅想得這麼壞，舅舅也會傷心的。”陸非明沒個正形兒，說，“而且，任何時候，都不可以說舅舅不行。舅舅很行，隻是你不行。”
聽著這陸非明一語雙關的話，林鴉鴉翻了個白眼，顯然不信。
陸非明無法站立，卻毫無狼狽，他生來就尊貴，商業精英的老來子，骨子裡的優越感，讓他何時何地都不肯低下頭顱。
他自信的說：“我有把握撈林訊出獄，代價是，把我爸送進去。”
林鴉鴉真想狠狠的抽他，“你爸那麼個孤家寡人，一生心血都交給了你，卻被你毀成這樣，你現在還要害他去監獄享晚年，你的心的石頭做的嗎？”
“哦，你好善良啊，你的意思是，讓我去自首咯？那是不可能的。這也是我爸的意思，他不想我的一生就此毀掉，也不想讓林訊麵臨死刑。”
“等林訊出獄，我會告訴他，這都是你的意思， 是你想讓他洗脫罪名，儘早出獄。”陸非明欠揍的對林鴉鴉說。
林鴉鴉麵不改色，極好的掩藏了內心的真實波動，她好似沒有受他的話影響似的，看起來毫不在意的說：“你似乎以為自己天衣無縫，可法網恢恢啊，你以為你做的事情，讓人頂罪就完了？”
“林鴉鴉，你太單純了些。”陸非明說，“我如果不說，你能知道是我嗎？”
她垂著頭，難以讓人看出她的思緒。隻聽她聲音悶悶的，“隻要有人做，終有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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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非明含笑看著她：“好外甥女，你可知道林訊被判死刑的日期，前幾天就下通知了？”
林鴉鴉錯愕的抬起頭。
陸非明對林鴉鴉的反應，毫不意外。
“就說你單純吧。”
林鴉鴉心裡有絲期待：“所以你騙我是嗎？根本沒有……”
陸非明神色肯定，“早就下通知了。隻是你不知道。”
“你還說會把他撈出來！”林鴉鴉怒發衝冠，一腳朝陸非明胸膛踩去，“叫你騙我!”
陸非明行動困難，手下又都在外間，隻得受著林鴉鴉的暴力對待。
他先前防著要說的話，被旁人聽了去，特地囑咐無關人全退出去。
現下卻作繭自縛，被林鴉鴉壓榨成這樣，都沒個幫手。
儘管他心中惱怒，胸膛更是憋著一口氣，但他的嘴，比死了一千年沒爛的屍骨，都還要硬。
趁著林鴉鴉腳下停頓的功夫，他粗喘著氣，兩手擒住林鴉鴉又要落下的腳。
“我說了要撈他出來，當然是早有準備！”他大吼一聲，一邊是為著宣泄怒氣，一邊也是擔心，林鴉鴉會又落下一腳，以至於他說話的氣都被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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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停住了腳下動作，“你什麼意思？”
“還什麼意思！”陸非明沒好氣的說，無可奈何的看了一眼，他這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的——名義上的外甥女。
“通知下來的那天，我爸一夜未眠，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聯係陸氏公司的元老，幫著整理，這些年陸氏生產的，含毒產品的資料。
“他讓所有證據都指向他自己，昨天，他已經整理好了，我本來是想勸他不要那麼做的，但，朱醫生被抓，讓我有了警惕心，我想，哪怕林訊真死了，隻要還有人，懷疑陸氏涉嫌含毒產品的製作，我和陸氏公司，就一天處於危險中。”
“若是這樣，還不如讓我爸去頂罪，起碼，他年紀那麼大了，就算沒有牢獄之災，也多活不了幾年。”
陸非明的語氣逐漸變得沉重，說到末尾時，他的情緒也更為難測，說他無心，可他明明也很痛苦。說他有意，可他卻自己不去自首，讓親生父親去。
看得出，他和他爸爸，不是沒交涉過，兩人或許還經過了一番深談。
“外公的決定，你同意了嗎？”林鴉鴉試探著問了句。
她覺得，陸非明不像他表現的那麼輕鬆，他犯了錯，更應該體會得到，他爸爸的不易。他再無心，也不會讓愛他的父親，一把年紀還給他收拾爛攤子。
“我倒是想一人做事一人當，可我……注定不是一個人，我爸爸不能沒了我，可我卻可以沒有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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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鴉鴉對陸非明的同情，超不過三秒。
因為第三秒，陸非明嘴欠的說：“朱醫生被人抓去問話，這消息一傳到我這兒，我立馬就同意我爸的計劃，讓他去自首，換林訊出獄了。”
陸非明說：“算算時間，我爸應該已經在看守所了吧，林訊……罪名一洗清，也差不多時間出獄了。”
“不管你昨晚同不同意，林訊這幾天都會出獄。你，中計了。”他欠欠的笑看她。
他想從林鴉鴉臉上，看到懊惱、後悔。
可這些全沒有。她麵上一如既往，水出芙蓉一樣乾淨的臉上，淡然自若。
她狡黠的一瞥落在他跟前。
“舅舅，誰是魚，誰是餌，還不一定呢。”
他以為，林訊是用來釣林鴉鴉的餌，蘇夯則是釣林鴉鴉得到的魚。
可“蘇夯”真的是蘇夯嗎？
她看陸非明的眼神，有種俯視天下的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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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鴉鴉即將離去時，陸非明忽然說了句：“你可不要自作聰明，救我爸。我爸不需要你救，也不屑跟你扯上關係。”
林鴉鴉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