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說得沒錯,麻藥過後的疼痛真的是折磨人。我平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黑青的天,此時無風無月,無邊的夜仿佛鑲著點點微弱星光。阿宣已經躺在軟榻上安睡了,而我隻能任由思緒漫飛,免得我再去留意身上的疼痛。
痛已經沒有白天剛受傷時候那麼劇烈,但這種隱隱作痛時時刻刻都在乾擾人的睡眠,不經意間輕觸到,足以讓熟睡的人猛然間清醒。
最終我決定起身去茅房做一些很必要的事情。
在我離開茅房不久,脖子就頓感一陣清涼,而後有一股蚊蟲叮咬的癢痛,我下意識地去摸摸脖子,卻觸碰到一抹僵石更的冰涼。
“小姑娘,彆動!這匕首鋒利得很。”身後響起渾厚沙啞的男音。
脖子間的肌膚驟然一縮,脊背寒涼,我的手顫了顫,隻能順著原先的軌跡放下。這人身手了得,有點三腳貓功夫的我如此輕易被他近了身還未察覺。石更碰石更肯定是不行了。
我隻好先服軟:“大哥,有話好好說,劫財劫se……也不是不行。”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
那個沙啞低沉的聲音瞬間變得惡狠:“少給我裝傻充愣。”
我低頭看著地麵上的影子,此時的星光微弱,燈籠隻有兩盞,映在地上的影子並不清晰,且我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慶幸的是,我趁著突起的一陣旋風,還是用餘光捕獲了一絲線索,他穿的是一襲紫衣,一雙鞋子是黑邊白底的,從料子來看,並不差。
“你不劫財不劫se,大晚上不睡覺,出來恐嚇我一個良民乾什麼?”
那人將匕首一偏,我與刀子接觸的部位更多了,脖子間的肌膚涼颼颼的,寒意從頭竄到腳。
他在我耳邊低聲說著:“白天的箭要是再偏一點,你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我心一緊,白日中箭竟然是他所為,不僅武功高,射箭還準,擅長這種暗殺式偷襲,莫非是專門針對皇室下手的刺客?
“想活命就彆多事。”
我心驚肉跳地聽著,強作鎮定。
“很多事情,後果你承擔不起。”
真是赤luo裸的恐嚇。
心很慌,但我的理智還在進行推理:“你說得這麼隱晦,是怕我知道什麼嗎?我聽不懂你說的,恐嚇能不能有點水準啊?”
身後有很長一會兒都沒有傳來聲音,氣氛凝固了半晌,那人嗤氣,似乎有些不屑,說道:“雪月畫舫的事情不要管,否則,下次見就取你性命。”
“好的,大哥。”
“大哥,還有什麼吩咐嗎?”
“大哥……”
身後沒有回應,我低頭看地上,沒有了黑鞋紫衣,隻剩我一個人的影子在寒風中瑟瑟搖曳。
這些天裡,老黃和阿宣都在為雪月畫舫一案奔走,積極得仿佛遭受損失的就是他們二人,他們對這一案的關心程度更甚於蕭縣的縣令。
我抓了一把瓜子嗑起來,不由得和穆淵抒發一下:“老穆啊,你說有錢人是不是都這麼閒,他上次被人追殺,會不會也是因為閒事管多了?”
穆淵從我手裡抓了一把瓜子過去:“這種人當朋友可以,當老公就不行,三天兩頭管這麼多事,家產不得敗光。”
我表示讚同,點了點頭,下一瞬就感到了怪異:“你說這個乾嘛?”
“不是你問的我嗎?”
“……”
我搞不懂穆淵的邏輯,隻得嗑瓜子想想回話。
過了半晌,我隨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他有想法?”
“不然呢?我知道你對他有想法,但不能有,我已經修書一封給我爹了,你準備接受毒打吧。”
我驚掉了下巴,繼而感到十分憤怒:“我連想法都沒有,你竟然無中生有誣陷我,還寫了信告狀!?”
“你心裡有數!昨晚你們花前月下一前一後擁抱著我可看見了,姓黃的還用手整理你脖子上的頭發。”
我更是震驚了!穆淵描述得如此的細致,仿佛是真實的一樣。
我抓著手裡的瓜子往他臉上按去:“有數你個頭啊!我昨晚被人挾持了,你看見了還不過來救我!”
他一臉震驚:“你昨晚是被姓黃的挾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