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學會了一個人唱歌,一個人驅走那無邊的寂寞,一個人在夜裡走著,跟著星星用力用力地轉,再倒地草地上聽著自已心跳的酸澀。
我已經,不想再回到過去那種生活了。一個人真的不會寂寞,可是心裡有了另一個人之後,那才真的是萬頃荒漠。
如果你曾經愛過我,請你不要再來找我,讓我慢慢地過得好,讓你在我心裡拉出來的傷口,慢慢地愈合。我沒有去找夏君棠,至使我們也許可以不顧一切在一起,可是我不想了,不想了,感情太重太累太辛苦,我已經疲倦得太無力。
一手擋著灼熱的日頭,一手捏緊那銀子到賣茶的地方去,很熱的天,連喝茶的也擠滿了人。
我要二碗杏仁茶,還要了幾塊糕點。紮特西很早起來趕羊出圈,連早膳也沒有吃,這麼粗壯的小夥,一頓不吃可是餓得會難受的。
茶肆裡的人圍成一圈一圈地在說著什麼喧嘩的事,我等著小二給我包糕點,卻也聽得片言隻語。
“京城裡處處都在找雲婉儀,有人說她死在連城,流了一河鮮紅的血,有人說她活著,還到了我們西北,這不,連萬歲爺的懸賞都發下來了。我們的敬三王爺,硬是把周牙婆那連根帶節的老窩都給揣了,不過敬王爺卻說那雲婉儀沒有在西北,而是死在了連城,你們且說說,這雲婉儀是生,還是死呢?”
於是,眾人熱烈地發表著自已的意見。有些人說死了,有些人說活著。
我心裡卻是輕輕地顫抖著,不管我在哪裡,不管我是死是活,你真的最了解就是我,死便也就是死了,活,也當成是一種離開宮的解脫吧。
這麼久了,誰能擔保找到我會發生什麼樣的事,皇上的女人,是不容有半點的不潔,可是柔弱的女人,還稍有點容貌在外麵被賣來賣去,能保有嗎?
他寧願當我死了,我也是這麼寧願的。
你在西北,我也在西北,同一片天空下,離得這麼近,我呼吸的空氣你也能呼吸到,甚至我飲的上流水,也許你也能同飲到,如果我們有一天還能在市集上錯身而過,那會不會是最美麗的相遇呢?不必呼出其名,不必臉帶笑容,那時的風兒,一定會停下來的。
“小姐,你的糕點和餅。”小二用油紙包好遞過來給我。
我接過往紮特西看過去,他正在和人討價還價,紅紅的臉上流著汗卻笑得開心,那麼鮮明得深刻的開心,還時不時地,會看著這邊買茶的我。
把糕點和餅塞在腰間的小布包裡,二手端了杏仁茶閃著來往的人過去。
“給我。”紮特西急急地過來接:“也不怕燙著。”
“是涼的。”這麼熱的天,誰想喝燙燙的茶啊,他腦子和他這人一樣,都相當的結實粗壯。
他大口飲下:“舒服。”
我掏出餅給他:“先墊著肚子吧!”
我喜歡看西北的人吃東西,大口吃,大口喝,食物總是很美味一樣,看著就有一種好心情。
“剛才又有幾個人來問,有沒有一點點熟悉那畫中的女人,說隻要是有一點點映象,就可以去領銀子。”紮特西一邊吃一邊說著。
我看著扔在地上的畫相,輕輕地歎息:“紮特西,你還是安心地賣你的羊吧,這些東西,不要想太多了,哪有平白讓你得的銀子。”
“我又不要。”他瞪我一眼:“夠用就好了,拉姆和雅瑪也不喜歡太多的銀子,說那不是好東西。”
的確不是好東西,我笑笑,走到牆邊去靠坐著,他已經搭起了一個小棚給我擋日頭,然後將袋子扔過來:“我也不知有多少,你數數。”
真想卷走他的錢,真是一點防心也沒有,我不是有錢人,我看到銀子會起貪心的好不好,咕噥著卻還是拿出來點著。
不知是鬨什麼,外麵轟然一片,紮特西也去聽了一會,回來就說:“聽說敬三王爺要親自到市集上來尋找雲婉儀,聽說西北的女子,都會好好地查看,瞧瞧,都水泄不通了。”
我心有些顫抖,他來了嗎?越來越近了嗎?心裡的腳步聲,一聲一聲地沉響著,數碎銀的手都有些發抖。
“小美人,要不你去買些好玩好吃的。”他關切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沒啥要買的,拉姆雅瑪也不要什麼,我就在這裡,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你看我什麼呢?難道我在這裡就不行嗎?”
他眨巴著眼,眼底有一片歎息和憐憫:“彆害怕。”
“誰害怕來著,我才不怕,你看我什麼,賣你的羊去。”我怒了,一腳踢向他的小腳。
痛得他直哀叫著,揉了揉小腳跳著上前。
旁邊的人取笑起來:“紮特西,你家婆娘小小個,可真凶咧。”
紮特西就皺眉苦臉地笑著,一臉苦相地叫著:“賣羊咧,賣羊咧。”
那樣兒就像是我逼他賣身一樣,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