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的聲音不絕於耳,我們開心了起來,他腳下加快地上了土坡,我在草原那麼久,我能聽到,這是牛奔跑的聲音,而且還真不少,看來是一個很大的牧場了。
可是上了土坡,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是的,是牛,卻是草原上沒有主的野牛,一大群像是受驚一樣在飛跑著,所踏過之處,一定會稀巴爛,而它們現在卻是總著我們的方向而來的。
狼騰人的反應好快,馬上就往後跑,我不斷地回頭看著,祈求它們能慢一點,但是再慢,我們也跑不過它們的。
天不絕人,幸得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很小的湖泊,他跑了下去,隻是那泥,不斷地下陷下陷。
他用狼騰話罵了一句什麼,將我身子背得高高的。
野牛從身邊跑過,那種驚怵速度與力量,讓整個草原都在顫抖著,有湖水的地方它們不來,從旁邊掠過泥水濺在我的臉上。
快些走快些走啊,他就要沒落下去了,我的腳已經在泥下了。
我伸出手捂著他的鼻子,隔開泥不讓他呼吸難受。
當野牛過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用大力將我拋在草地上,我扯下腰帶甩過去叫他抓住,用儘吃奶的力氣拉他起來。
可是拉不起來,我急得淚差點沒掉下來,他能救我,我也不想放棄他。
看著後麵還有幾頭小牛欲過來,我叫他抓死了,拉長腰帶跑了出去。
他大聲地叫:“回來,你會讓牛踏死的。”
踏死就踏死吧,就我一個人,也走不出這茫茫草原的。
也算是有驚無險,閃過幾頭差點撞上我的牛,一頭小野牛在右側衝上來,我大聲地叫:“你抓緊了。”
它撞上那腰帶,巨大的蠻力往前衝,那狼騰人也借著這力從泥水裡衝了出來,我和他都讓牛拖行了好些,腰帶一斷才停了下來,左側的臉頰,手臂和腰卻是火辣辣地痛著。
細雨也停下來了,我轉頭看著他,一身泥汙的他看起來是那麼的狼狽,可是那雙眼睛,美得像是星星一樣絢爛無比。
“聰慧勇敢的女人,我叫狼霄。”他說。
我笑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奈我,第一次正眼看大相朝的女人。
有時候人真是奇怪啊,明明到了絕境之處,卻會為一些稀無漂渺的東西而驕傲開心著。
他伸出手,星星一樣亮的眼睛有些溫柔地看著我:“第一次覺得,大相朝的女人,也不是難看的。”
“是不是因為我們知道鬥不過天地,走不出草原,所以也不仇視了?”
他笑著搖搖頭:“不是,女人,我會帶你走出草原,帶你回狼騰,我帶你回狼騰。”
他說的是帶,不是抓,而我當初不明白為什麼?後來才曉得的。
我無力地笑:“我現在是全身沒有力氣了,我隻能躺著等死,你要帶我去哪裡就去哪裡。”
“狼騰人有個規矩,救了他的女人,是他一輩子的女人,帶回去的女人,用一輩子來愛的女人。”他呢呢喃喃地背著我邊走邊說。
我已經又餓又沒有力氣,他說什麼都聽不進去,這越走越是無人的地方,我們還是往回頭,草原之上,永遠分不清楚方向,回頭,卻又是回哪裡的,哪裡又才是頭總是不清楚。又餓又累在昏昏睡睡之間,他總是在走,他的雙腳也在流血,他的步子,也慢得像那悠悠的白雲飄過,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想帶我走出草原的。
我眼神有些渙散無力了,卻又不知哪裡來的精神,雙手抱緊了他的脖子說:“狼霄,我叫雲知秋,雲知秋啊。”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再說話了。
“嗯。”他沙沙地應著,身子左右不斷地搖擺。
“狼霄,我想回家。”我可憐巴巴地說。
他說:“這就帶你回去。”
淚一滴一滴地落下,滴在他的肩頭上他的手將我雙腳抓得更緊,我想娘了,我想家了,我想回去了。
我恨的那個人,在我經曆了那麼多事,在說愛我的時候,還沒有來。
他說的誓言,他說的一切,他都沒有做到。
給不了我希望,可是你為什麼要說出來,夏君棠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人,我都可以放下,唯有你,卻讓我讓恨著,還讓我放不下。我嗚嗚地越哭越是難受,最恨的,最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