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星河懸天,不遠處是點綴這星星點點燈火的繁華酒樓,酒樓的倒影在粼粼河麵上輕輕的蕩漾著,燈光散落成四散的星影,飄蕩在朦朧的夜色之中。
岸邊成群的蘆葦叢裡,閃耀著瑩瑩的光點,隨著夜風在河麵上忽高忽低的晃動著,旁邊棄置的那一葉矮舟,似乎是沒有係好慢慢的朝河中間去。
溫棠就這麼遠遠的站著,默默的看著呆坐在河邊的那個身影,已經認出那就是他找尋一天無果的人。
擔憂,害怕以及惱怒,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通通化成了想將人死死摟在懷裡的衝動,從看到冷宮裡那些成堆的屍體,他就知道她遭受了多大的打擊。
他不想讓她繼續卷入這些無謂的紛爭之中,魏氏能對那些宮女幾次三番的下毒手,從來都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他也害怕有朝一日她把刀尖對準沈嬌嬌。
究根結底是他一點一點的把當初那個笑容爽快率性的姑娘扯入了這機關算儘的謀局之中。
溫棠垂在身側的手無聲的動了動,最後收攏成拳無力的垂下,抬起臉看了一眼好似快要融入夜色的高樓。
還記得當初從邊境歸來,就是在這裡給他們接風洗塵,然後就發生了接下來種種事端,事情越來越不好掌控。
溫棠沉了一口氣,最終下定決心一般,慢慢的朝那個身影走去。
沈嬌嬌聽到細微的腳步聲,眼睫輕輕的顫動著,最終還是沒有回過頭去,按在地上的雙手陷入一片濕潤,心臟頻繁的鼓動起來,感覺到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怎麼在這呀。”他側過身子,將她被風吹亂的散發彆到耳後,卻發現所觸之地皆是一片冰涼,溫棠有些氣惱,不知她在這坐了多久,隻是看著她這幅呐呐的模樣,又不忍心去苛責她一點。
沈嬌嬌不答反問,許是許久沒開口了,聲音有些低啞,“那你怎麼也在這啊?”
護城河其實是皇宮外圍人工開挖的壕溝,是特意引水入流的城牆屏障,從啟朝開國之初流經數百度的春秋日月。
自西北向東南流出,流自此處河麵已經不似宮城之外的寬廣,卻依舊幽深難以窺底,也不知道古往今來的吞噬了多少生機。
沈嬌嬌塌下腰,抬手撥起一陣水花來,河對麵是燈火璀璨是人煙氣,這邊卻更像是一片野地,擺在兩人麵前不過十二尺的河麵像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沈嬌嬌偏頭看他,“這段河域以前這裡還能看到幾盞百姓的燈火,自從接連死了人之後,這裡也就成為了無人涉足的不祥之地了。真是……可惜了。”
這麼想著,就覺得遠處的燈火也暗淡了許多。
溫棠不知她可惜的是地方還是人命,隻是聽不得她這般哀怨的聲音,他將人攏在懷裡,把自己的聲音壓到最溫柔,
“你已經做了很多了,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這就夠了。”
沈嬌嬌下意識的就要反駁,張開口眼底就已經迷糊不勘,她拭了拭鼻子,慌忙撇過臉去飛快的擦了擦眼睛。
溫棠無奈的將她的臉扳過來,拿出一條乾淨的帕子將她臉上的泥痕擦乾淨,他短促的笑了一聲,
“這回去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沈仵作也栽到河裡去了呢!這樣這裡不是更不會有人來了。”
沈嬌嬌無措的看著自己兩手的泥,知道溫棠在取笑她,有些羞惱,“是這河邊太濕,泥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