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理所當然的就以為沈暮暮要在這裡做生意,必然要先去拜訪拜訪這群山之首,就像是拜“山頭”,圖個周到以後遇著事了也能有個保證。
他直接道,“那就是我們臨國的皇商老爺了,不過他為人樂善好施,肯定不會為難與你。”
這個夥計喜歡說話,事情起了一個頭不把自己知道的說個乾淨也不舍的罷休,沈暮暮當然樂意之至。
認真的聽完他所說的,等他說到口乾舌燥時,順勢遞上了一杯茶水。
夥計對這個少年人的印象就更好了,看人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殷切。
將所知的城中的局勢都好心告訴了麵前這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叮囑了他幾句之後才退了出去。
沈暮暮看著陡然安靜的空氣,愣了半晌隨即笑開,從包裹裡拿出一個小瓷瓶,混著茶水墨條不緊不慢的研出一攤濃磨,攤開信紙。
他與溫棠有一套傳信方式,如今他已經找到了紗羅紋錦的線索,必然要將這些發現告知溫棠,才能方便他的下一步動作。
他筆鋒有如流水行雲,鐵書銀鉤之間自有一派風骨。
不過幾時,就一件將腦海裡近期的所知理成清晰的脈絡,儘書與上,字眼不多,不似從前寫文章時的話裡字眼,力保以最短的篇幅見事情說清楚。
信中寫明他已經打聽明白紗羅紋錦來源於皇室,明日他會去拜訪皇商,點名此事跟臨國皇室肯定有所關係,他一定會調查清楚。
信中還提及了他買的兩匹上好的臨國特產雲錦,已經托人帶回去了,希望他還可以給予一些銀兩支持。
畢竟現在身處彆國,他不宜大動作,而處處都需要花錢打點,他又是借著商販的身份。
總得做一些符合身份的事還好,這樣算起來他之前所帶的銀兩就有些不夠用了。
沈暮暮疾書著,突然筆尖一頓,動作凝滯住,腦海中浮現的是今日在街頭那一麵倉促的側顏,心口驀地抽痛起來。
最後他雖遍尋不見,可是懷疑的種子既然埋下了,他勢必是要探個清楚明白的。
沈暮暮很快重新拿起筆,他想把這件事告訴溫棠,隻是柔韌的筆尖在信紙上彎折一下,點出一個墨點,他就茫然無措的移開了去。
他失神的看著信紙的空白處,溫棠對姐姐的看重程度不亞於他們兄妹,若是猝然提及最終卻查證無果難免有信口之嫌。
他折好信紙塞進了信封當中最後用火漆封好,姐姐的事還是他自己先查清楚的好。
沈暮暮怕是自己太過思念導致的神情恍惚,世間那麼多人難免不會有相似的沒有。
況且姐姐是在大啟失蹤的,如果真的是她,怎麼會到臨國了,又怎麼會不回去找他們?
他不想做沒把握的事最後隻能自亂陣腳,落得空歡喜一場。
他負手立在窗前,俯視這燈火通明的城鎮,年輕的麵龐上是不符合年紀的老成持重。
他目光幽深的盯著往來的行人,這座城說大不大,如果姐姐真的流落到臨國,他總能找到的。
翌日,沈嬌嬌一早關了九言堂,和季臨楓一起,跟著老人家去了他家裡。
老人的家住在一條長巷裡,周圍是兩排牆角已經爬上青苔的房屋,她腳踩在還會咯吱響動的青石板上。
時有從中間飛馳而過的馬車,車軲轆濺起淺坑裡的水花惹得行人慌忙避讓。
這是一條很老的巷子了,時間還早,已經有小商鋪陸陸續續的開張。
老人家與老伴在這長巷裡支著一個攤子賣些糖水甜食,膝下隻有一個女兒,生活也算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