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天祿跟去了慎刑司看著仇高邑行刑。
五十大板,能打個半死不活了。
夠了,他就樂意看到仇高邑這樣。
仇高邑趴在了凳子上,板子便落了下來。
他這些年,看了很多人挨這大板,痛的慘叫連連,那時他心裡都是高興的,高興看到他們的慘樣。
如今他終於嘗的這滋味了,果真是疼的。
但他忍住了沒有叫,這點顏麵算是他最後留給自己的。
孔天祿的臉從跟來時的幸災樂禍到冷眉怒眼。
整整五十大板,直到最後一大板落下去的時候,他都沒能聽到他期待中的慘叫聲。
若不是仇高邑的眼睛還一直睜著,他臉上還有變化,他都要以為仇高邑已經死了。
行刑的侍衛收了板子,走了。
仇高邑已經不是這宮裡的太監總管了,他們不用對他點頭哈腰了。
隻剩仇高邑和孔天祿兩個人。
孔天祿抱著臂看著仇高邑,“你可真是讓我好生吃驚呢,竟然一聲都不叫。”
仇高邑鬆開了死死咬住的下唇,早已沒了一分血色,他沒有力氣說話,也不願在和孔天祿說些什麼。
他隻是微微抬頭看了孔天祿一眼。
過了今晚,他們就是兩路人了。
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了。
孔天祿的譏諷也沒有得到仇高邑的回應,他忽然覺得沒趣,便拂袖走了。
罷了,從此以後這宮中便再也沒了仇高邑這號人了,他犯不著跟他過不去了。
仇高邑在那凳子上躺了半夜,才在後半夜一點一點爬回了苑子。
好在他從前給自己留過後路,幾個他對待不錯的小太監抹著淚來送他。
他們將他送到了宮門前,仇高邑是被逐出宮的,所以開了宮門。
仇高邑走之前,拍了拍那幾個小太監的肩膀,聲音有氣無力。
“以後若是能離得這皇宮了……去象州尋我。”
“師傅……”小太監泣不成聲。
仇高邑對這些十一二歲的小太監好,便是因為知道他們心性還善良,未曾被這皇宮沾染上。
他笑笑,鬆開了他們,立刻跌倒在地上,一點一點爬出了這皇宮。
那巨大沉重的宮門便合上了。
從此這一門之隔,便全然是兩種不同的人生了。
正是半夜,萬物靜籟的時候。
仇高邑不急,他爬到一旁,便停了下來。
這夏夜,不冷,無非是蚊子多了些。
這條命他撿回來了,這些又算的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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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皇宮每日都在死人,每日都會有人突然就失蹤了。
這是很平常的事兒。
可是那些都是沒人記得的人,無關所謂。
衛宗清早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小邑子。”
他聲音不大,從來都不用大,仇高邑總是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