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願般,他的身體終於有了知覺。
終於不再是那讓人無法忍受的寒冷。
可寒冷散去,卻是瞬間讓他冷汗直下的劇痛。
像是萬蟲附體撕咬般一樣,又像是在被千刀萬剮一般。
似乎將天牢裡所有的酷刑全都來一遍也不過如此一般。
他張大嘴大喘了一口氣。
服下這蛟丹之前,他想要留下這冰牙蛟,為他所用,這鳳若涼必死,這鳳國的國土就是他的了。
服下這蛟丹之後,他隻想活著。
他不能死,他死了這韓國怎麼辦?他還沒有統一天下,他還沒有得到鳳國的疆土,他還沒有殺了鳳若涼!
衛宗麵前的景象一幕幕閃過,走馬觀燈一般。
是他年幼時聽到父皇說這天下都應該是韓國的,是他終於登基時的意氣風發,是他初見元心慈時的歡喜。
可是這些畫麵最後都歸於了落敗。
這天下,不能姓韓了。
這皇位,他已經坐不穩了,他的身板也已經挺不直了。
可笑的是最後一幕,不是元心慈,是元曼梅。
是她臨死前那無聲的淚水。
是她沒有封後的六年,是她封後之後的二十二年。
那些瑣事,他甚至都記得清楚。
衛宗頹廢的眸子忽然間就滯凝了。
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想起元曼梅。
他應該是想起心慈的,心慈那麼善解人意,溫柔善良。
她從來不願參與後宮的勾心鬥角,她什麼都不知道。
而不是想起歹毒的元曼梅,她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下的了手。
可愈發想揮去什麼,就愈發的清晰了起來。
他能清晰的記起多年前,第一次見到元曼梅的樣子。
那時她穿了一件水粉色的襦裙,滿眼都是機靈俏皮。
元心慈看到他便低頭行禮,可元曼梅不是,她大著膽子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眼,才行了禮。
他也能清楚的記起元曼梅生下衛元駒的時候,有多緊張,她旁敲側擊的問了好幾遍他喜不喜歡。
他……喜歡的。
這聲音像是從心底發出來的一般。
駭的衛宗已經灰敗下來的眼眸都亮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