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看清汪如晦的樣子,他雙目緊閉渾身是血,想來是被江裡的暗礁撞傷,複探對方頸脈,感受到一點微弱跳動,喜極而泣,心說感謝西天八十八尊神佛,她願來日血肉飼之。
終於鬆了口氣,她脫下汪如晦的衣服一件一件在火堆旁烘乾,無妨,反正月黑風高,什麼也看不清。
到了最後一件褲子,她猶豫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對方又是個太監……應當不願意被人見著的,最終還是沒下得去手——體溫已將褲子烘得半乾,想來不礙事。
她又一件一件給對方穿上,扯下布條來給對方包紮,實在看不清傷口,隻能先將身上全部有血跡的地方都裹緊,工程量頗大,做完這一切以後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她才開始烤自己的衣服,將將收拾好,就聽得身後傳來響動。
她趕忙轉過去看他,看對方歪著頭靠在樹上眼睛微睜,“榕兒。”
她手忙腳亂撲過去拉他的袖子,“督主你醒了,督主你沒事吧。”
麵前的小姑娘臉上混著已經乾了的淚痕和被煙火熏出的炭黑,小臉尖尖活像隻花貓,汪如晦笑了,伸手拂上她的臉“沒事。”
看眼前的人還在發呆,又問,“這是哪兒啊。”
江昭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是隨水飄過來的。督主你感覺如何,可有傷到要害?”
“應當沒有吧,隻腹部似乎戳進一根樹枝,其餘都是皮外傷。”
“我看看”,她方才竟然沒有注意到,汪如晦小腹紮進一根尖細的樹枝,直接穿過他的腹部嵌在肉裡,傷口還往外冒著血。
江昭更加擔憂,“督主,我幫你處理一下,你忍著點。”
“沒事,我自己來”。他直接伸手從後腰將樹枝拔出來,血隨著樹枝濺了一地,他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麵不改色,又自己從身上撕了一條布下來給自己包紮。
江昭盯著對方的動作擰起眉頭,她倒吸一口涼氣,“督主……樹枝不能抽出來吧,要是血止不住該怎麼辦”,她揪心得緊。
“無妨,我武功高身體好不是嗎。小榕兒受傷了嗎?”他還能笑出來。
“沒有,我身上幾乎沒什麼傷”,她輕輕搖頭,將手搭上對方的脈搏,脈搏摸上去倒是無甚大礙,微微放下心來,她鬆了口氣坐在他身邊。
“那便好,我們先離開這,看看附近有沒有人家”,他掙紮著起身,江昭趕忙上去扶他,“我左腿好像也受傷了,暫時動不了。”
江昭便攙著他充當拐杖,兩人一瘸一拐往前挪動,
“督主,如果有下次,你隻顧你自己就好,不要救我”,她在世間唯一眷戀的人不過是他,不值得他以一條命來換。
“不要,本督偏要管你,你能如何?”汪如晦氣息孱弱卻尾音上揚,撓得江昭心癢。
“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