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楚家的人,一向最懂規矩不會越雷池一步,這是印在骨血的家族箴言,來自底層的小心翼翼智慧,楚映江恪守於心。
於是強行壓住心中湧動情緒,坐回原來的位置,伸手拂過麵前冷下的茶杯,又拿起一卷書開始讀。
江昭對楚映江說的不過是托詞,汪如晦近日忙過一隻陀螺,坤寧宮與西廠兩頭跑,連書桌都積下許多灰,江昭自然落得清閒,拍裂屋中三張桌子後才出門閒逛碰上楚映江。
江昭開始驚懼擔憂,甚至嫉妒,她當真克製不住自己的一腔無名火——或許不是無名火,是她不敢承認原因而已。
這種縈繞她的情緒,蠱惑她產生一個荒誕想法,她突然好奇汪如晦與吳貴妃如何相處,她很想親眼看看,親眼看看他對彆的女人又是如何。
這顯然不正常,但她花了許多功夫都沒能將這個念頭壓下去,這個想法反倒愈加強烈在她腦中反複橫跳如一隻活躍的鹿擾亂她全部理智。
於是今日她連書也看不進,煩得要命,眼神陰鬱盯著屋中某處良久,蹭的站起來——既然壓不住自己的煩躁,索性跟蹤汪如晦進宮,履行自己想法,好讓自己的生活回歸正軌。
這大概就叫早死早超生。
一不做二不休說乾就乾,她打算今晚就進宮,其實不必跟蹤汪如晦,對方武功卓絕必然能發現她所作所為,真到那一步場麵一定無法收拾。她隻需直接去吳貴妃的坤寧宮等他。
但她沒想到,如果可以選,她會希望自己從來沒去過。
在吳貴妃眼裡,李琅鈺所有的嬪妃都可恨又該殺,饒是最安分守己懂得規矩從不與她爭寵的賢妃楚慎姝也是如此。
但她年齡已大,尚無子嗣,雖然有汪如晦和自己堂叔吳喻來幫著,依然能一眼望到自己的將來。而王琴佩和杜月薇的出現加劇她的擔憂——皇帝竟然當真為了這些女人兩次禁她的足。
現實叫吳貞兒淪為一個中年下堂婦,氣得她臉上多長三條皺紋,但九五之尊不會承受她的怒火,於是隻能叫汪如晦進宮來陪她。
自然是要用些器具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折磨男人成了她最大的愛好,她把對皇帝的怨氣全部發在她的每一個男寵身上。
許是身體殘缺所以孱弱,那麼多太監都熬不住病了殘了死了,隻有汪如晦留得時間最長,既能忍,人又長得好看,嘴又巧,和明德帝年輕時更是有幾分像的,那何不留他長些呢。
江昭運起輕功來到坤寧宮內,見吳貴妃寢宮的燈還亮著就悄悄靠近窗邊,旋即聽到皮肉綻開的聲音和女子的喘息,那是……汪如晦?
自從她與汪如晦一同落在吳江小山村以後她就一直在身上另帶一把匕首,她的三棱劍有時不如匕首實用。
現下她拿匕首將窗戶劃開一道口,向裡看去,下一秒她恨不得直接捅瞎自己雙目。
汪如晦平素裡穿衣服都裹得極嚴實,她從未見過他脖子以下的部位——
現在他上身幾乎未著寸縷,除了一張臉慘白,其餘的部位幾乎都有傷痕,新傷疊著舊傷,血紅晃眼,晃得她幾乎站不穩。
吳貴妃隻著輕紗,穿還不如不穿,她手裡拿著鞭子抬起汪如晦的下巴,
“心肝寶貝開心果兒,你為什麼總是不叫,這樣好生沒趣。”
又聽得自己無比熟悉的聲音,“回娘娘的話,微臣這會子有些疼,實在是沒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