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休息了一下,二人出了花果園,向後麵的小山走去。小山離花果園不遠,看著也就數十丈高,遠遠望去,山上的鬆柏都頂著白帽子。偶爾山間有微風吹過,可以看見絮雪落下。花果園後麵是莊戶人家的麥田,此時麥苗已被厚厚的積雪蓋住了,偶爾可以看見一抹麥苗尖上的綠色。由於田埂較窄,而且也覆蓋了積雪。蘇沫茶走在上麵有些吃力。臨出發的時候,穆碩專門給她找了一截木棍當拐杖用,但還是走得很辛苦。
忽然,腳下一滑,蘇沫茶“哎呀”一聲慘叫。身後的穆碩早已警覺,一閃身已到了跟前,在她即將跌進麥田裡時,穩穩地打橫抱住了她。四目相對,這麼近距離地看著他的五官依然那麼精致,格外迷人。
天啊!自己心裡在想什麼啊?自己可是還被他抱著呢,於是滿臉紅霞,彆過了頭去。穆碩也趕忙抱起了她,故意岔開話題:“幸好沒摔到莊戶人家的麥田裡,若是砸到了麥苗,說不定還要我們賠銀子的。”
蘇沫茶方要說話,穆碩立馬補了一句:“不過賠銀子還是小事,萬一弄亂了蘇姑娘這麼好看的發式,那可真就得不償失了。”蘇沫茶為了能夠插上這支步搖,她可是精心弄了半個時辰才梳好了這個發式。穆碩趁機道:“蘇姑娘,為了護你這麼好看的發式周全,還是由在下扶著你走吧。”
不等她答話,穆碩已經走到她右手邊,一手扶著她胳膊,一手握住了她的右手。蘇沫茶方要掙脫,又覺得那樣好像顯得自己過於拘泥小節了,乾脆任由他扶著。他的手是那樣的溫暖而有力。被他的手握著,蘇沫茶覺得自己內心踏實了許多,腳下走路也不再打滑了。
二人就這麼靜靜地沿著田埂向前走著,小山已經在不遠處。絮雪依舊靜悄悄地飄落著,天地之間在這一刻顯得分外靜謐。穆碩先打破了寂靜:“蘇姑娘,這段時間都沒見著你,今兒突然見著了。我內心裡真是特彆開心。用個什麼詞來形容呢。蘇軾《與李之儀》之二中有‘契闊八年,豈謂複有見日,漸近中原,辱書尤數,喜出望外’的句子。對啦,喜出望外!這個詞最能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這還是他第一次當麵說出表露心跡的情話。蘇沫茶聽得心裡“砰砰”亂跳,在心裡對自己說道:“蘇沫茶啊蘇沫茶,千萬要鎮定啊!彆自己露了馬腳,讓人家笑話。”穆碩接著說道:“有好幾次,我都想直接去你住的地方找你的。可是望著巍峨高聳的宮牆,隻能是望洋興歎。想著自己一介平民,無論如何是逾越不過去的。”
聽著他樸實無華的語言和望著他真摯的眼神,看來他是真心屬意於自己的。蘇沫茶心裡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又想起薔薇之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如果真是遇到了自己喜歡的意中人就要好好珍惜。因為一旦錯過,下一次再遇到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時何地了。
這一刻,她已在心裡堅定了一個想法:他就是自己尋覓良久的意中人。這一刻,她已經在內心裡認定了他。這一刻,她的一顆少女的芳心已經暗許給了他。
穆碩方要繼續言語,發覺她已經停下了,深情款款地注視著自己,柔聲道:“穆公子,這次是我的錯。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了。以後我要是不能及時出來見你,也會讓惠香給你捎信的。”穆碩自然讀懂了她的心思,也直視著她的眼神,兩隻手握住了她的右手道:“小茶,以前常在書上和戲文裡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直無法切身體會。這段時間整日裡想著你,算是真真體會到了。雖然也就幾個月未見你,但仿佛已經過了三生三世那麼長久。這回我算是真真切切地嘗到了相思的滋味,真是比黃連還苦。”蘇沫茶的另一隻手不經意地搭了上去,目中含情脈脈,輕啟朱唇道:“我也是。”
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兩顆熾熱的心在這靜謐純潔的白雪世界中相互靠近,終於緊緊地依偎在了一處!
不知什麼時候,絮雪已經悄無聲息地完全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