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湖水泛著晶瑩的月光,和風煦煦吹過臉頰,樂師重重的歎了口氣,他又來到了當初放牧之時的那個河邊,眼神怔怔的望著湖水,猛然間他似乎響起了當初的一幕,他從懷中取出當初老者贈送給他的樂曲,將上麵早已了然於胸的曲子看了一遍,手中一杆墨玉笛輕輕放在唇邊,一區蕩氣回腸悠揚淒美的曲子從笛中緩緩奏出。
這個時候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而樂師此時根本無從察覺,身邊也沒有一個家丁跟著他,他忘情的吹奏著那首曲子,眼中竟然有淚滴落下來,竟然沉浸在了這首曲子之中,一區罷了樂師抬起手臂用衣袖揩拭掉眼角掛著的淚痕,重重的歎了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旁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年輕人何時如此傷悲啊?”
樂師嚇了一條,手中的墨玉笛差點就掉在了地上,他驚慌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當他看清楚對方的樣貌時,原本已經止住的淚水竟然再次奔湧而出,樂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老者哀求道:“您是當初那位仙人,大仙請救救我一家老小吧,大仙救救我吧~!”
老者笑著看了他一眼,然後手指著月光灑落下的江水開口問道:“你能告訴我那是什麼嗎?”
樂師瞬間愣住了,他疑惑的看著老者,透過他的眼神樂師知道老者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於是他偏過頭來望著江水,波光粼粼的江水映著月光顯得格外幽靜,樂師疑惑的看著江水,仿佛想要將它們看穿,半個時辰過去了,他的眼睛都看的有些生疼了,可是那江水還是江水,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是老者的話裡似乎有著別的含義,他糾結了半天然後支支吾吾道:“應該...應該是水吧?”
老者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樂師不敢直視他的眼瞳,紅著臉悄悄的低下了頭,老者又深處手指,指著遠處隱藏在黑暗中的山峰問道:“那你告訴我這又是什麼?”
樂師抬起頭來,熟悉的一幕又出現在了眼前,他六歲之時老者曾經這麼問過他,現在他已而立之年,老者卻用同樣的問題來詢問自己,樂師感覺自己仿佛被玩弄了一般,有些氣惱的道:“您認為它是什麼,它就是什麼,大仙如果覺得戲弄我很好玩的話,大可不必如此反正我也決計活不過今晚。”
老者並沒有因為他氣惱的話而感到生氣,反而再次開口問道:“告訴我它是什麼?”
這一次樂師徹底愣住了,他疑惑的望著隱藏在黑暗中的山巒,開口道:“不就是一座山嗎?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老者點了點頭,開口道:“今夜你放心回去,我保你全家無恙,隻是咱們還是會相遇的,隻是不知道再次相遇之時,你眼中的景象可否再有變化。”
此時的樂師早已不是當初的牧童,他開始仔細琢磨老者話中的意思,等他再次醒過神來的時候,哪裡還有老者的身影,徐徐的夜風吹著他的臉頰,樂師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踏上了回家的路。
結果事情真如老者所說那般,那個王爺府的福晉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暴斃,事後也沒人再來追究樂師得罪這名福晉的事情,樂師受了這次刺激之後,從此開始隱居山林,以花鳥魚獸為伴,那墨玉笛中吹奏出來的曲調也變得高亢婉轉動人心魄。
一晃五十載匆匆而過,高山溪水之畔,一座簡單的茅草屋矗立在山中,屋前屋後乃是一片鐵竹之林,四周溪水環繞而過,兩旁野花此時開的正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站在茅屋前,手裡把玩著一個黑乎乎的長管。
此時的樂師早已惴惴老矣,花白的胡須隨意的散開著,一身寬敞的素袍隨風飛舞,此時他手中原本那杆墨玉笛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杆鐵竹製作而成的硬笛,他滿是皺紋的手來回摩擦著手裡的竹笛,顫巍巍的將它放在嘴邊,一曲悠揚的曲子隨後在茅屋前飄然而出,山裡的小鳥以及野獸全都駐足傾聽著老者吹奏出的曲子,並隨著曲子的音調來回擺動。
一曲罷了鳥獸才依依不舍的散去,老者眼瞳中爆射出兩道精光,喃喃自語道:“大仙我大限已至,如若日落之前還不能再見的話,那恐怕此生再無相見之時了。”
話音剛落他的身旁就出現了一道光影,緊接著光影內走出一人,正是當初兩次與他見麵的白發老者,此時的樂師再次見到老者,百感交集湧上心頭,萬語千言化作淚水流了下來,他顫巍巍的跪了下來,對著老者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開口道:“匆匆百年一晃而過,回首往事曆曆在目,大仙當初問我的兩個問題,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老者微笑著看向他,開口問道:“那你切來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