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漸漸成了對峙的模樣，百戲班的伶人察覺到氣氛不對，各自停下躬身緩緩退出院子。
沈青霜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給老夫人安排的歌舞是付出了真心的，結果竟然被這人說成了靡靡之音？
想到這裡，沈青霜說話的時候不由帶了幾分火氣。
“相爺，如果覺得妾身所作歌舞隻是靡靡之音，那不妨還請相爺指點一二，以免得妾身一直走錯路啊，您說呢？”
顧涵原本有些散漫的坐在太師椅上，這會兒卻漸漸挺直身子。
這人……好像有點生氣了？
想到這裡，顧涵眼神漸漸亮起來，沈青霜自從入府以來一直謹小慎微，在他麵前更甚，如今，雖然淡了幾分怒意，可是整個人卻是從未有過的鮮活。
“政務繁忙，能夠給你指出錯處就已經不錯了，你還想我幫忙籌備？”
顧涵微微抬起下巴，聲音冷凝，餘光卻忍不住打量沈青霜的臉色。
“是……妾身明白了，那妾身再做修改就是。”
忍住，這人在相府唯我獨尊，萬不能得罪了。
“既然相爺政務繁忙，妾身就不耽擱您了，如今乍暖還寒，還請相爺保重身子。”
轉眼之間，沈青霜又恢複了之前那般沉穩隱忍模樣，顧涵看她這樣子，心裡不知怎麼有點鬱氣，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說到底，沈青霜在他麵前還是披著一層皮，不肯交付真心。
方才若是在他麵前理直氣壯的生個氣，或者撒個嬌，難道他還能真的拒絕幫她籌備嗎？
沈青霜看著顧涵快步離開的背影，揉了揉眉心，隻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紫袖……”
沈青霜被紫袖扶著來到桌前，“去給百戲班的姑娘們煮些潤喉的糖水藥膳，今日暫停排練。”
紫袖看她伏案而作的模樣欲言又止，卻也知道歌舞一事不能出錯，隻得把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
生日宴的歌舞，自然得要喜慶熱鬨，但是同樣的丞相府老夫人身份貴重，便也不能輕佻。
既要熱鬨喜慶，又要端莊大方上得了台麵。
天色漸晚，書桌前已經有了一摞廢紙，沈青霜揉了揉眉心，費力的看著油燈下的字。
怎麼，越來越暗了？
“紫袖……加燈油……”
話音一落，沈青霜重重的倒在書桌上，剛才的一聲吩咐也隻是喃呢，等到紫袖打了熱水進來一看，水盆落地的聲音也蓋不過她的尖叫。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快來人！叫郎中！”
偏遠的小院兒燈火通明，好在如今沈青霜在府裡有了些麵子，郎中這才來得及時。
“沒什麼大事兒，這位姑娘前些日子恐怕受了些苦楚吧？身子沒養好，又得了風寒，再加上疲勞過度，這才引發了高熱。”
郎中安撫的衝著紫袖笑了笑，“這貼藥一日三餐熬來喝，若是姑娘實在不放心，留老夫在外院兒睡一宿也是使得的。”
紫袖自然是忙不迭的道謝，直到了後半夜，院子裡才消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