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靖拍著自己的胸脯,笑道:“還不是靠我借了一下她的蒲扇?要不然哪來的秋天,還要火燒火燎的。”桑彪明白這是《西遊記》中的典故,笑得透不氣來。其它人通通聽不太懂,隻是見他們笑的樣子,受氣氛感染,也都笑意盈盈的。
過一會兒,錢自來的鑼盤中已有不少錢,收拾了準備去吃飯。人們見已沒有熱鬨可看,漸漸散去,仍有一些孩子不死心,跟在他們屁股後。梁薇等人也準備著去吃飯了,周念秋悄悄向郭岸行道:“去請他們一起。”
郭岸行早有此意,便走過去向他們三人抱拳道:“三位好。在下曾在荊門見過三位,還有三位另外幾個朋友,心中好生敬佩。正要與家人一起用中飯,如不嫌棄一起用些如何?”
梁薇遙遙聽聞,不禁笑道:“江湖俠士就這麼邀請人吃飯?這也是我寫的,未免也太乾了一些。反倒十分不如‘你長得像我下一任女朋友’,‘我想知道通往你心裡的路’,或者‘這裡有人嗎’,‘你的包包很漂亮’等等很俗套的開場。”見眾人都用不解的眼神看著自己,話語並不停,笑嘻嘻地接著說:“我知道你們聽不懂,這是因為你們沒有幽默感——其實我想,你們大概也不怎麼知道什麼叫‘幽默感’,那不單單是一種搞笑的語言,更是一種智慧。很明顯我有這種特質,事實上我們家的人都有的,不過有許多人說我這是毒舌,‘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不在乎。——你們聽傻了吧!”
子靖擦一下冷汗道:“我以為你又變傻了。”
梁薇手向上一指道:“我從上麵掉下來後,就該料到,我會很孤單的。”
端綺微笑道:“其實我聽懂了‘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桑彪道:“其實我也覺得說你毒舌的人,是很有道理的!”
梁薇嗔視著他,卻又是一臉笑意。正在這時,郭岸行垂頭喪氣地走回來了,梁薇笑道:“看來我自吹自擂的時候,錯過了一場好戲。——郭少,你被人拒絕了嗎?”
郭岸行道:“我沒有表明身份,隻是請他們,可是他們說他們不習慣與外人一起用餐。”
梁薇撇一撇嘴道:“到底是大少爺,自持身份,免不了一些高高在上的作派。他們拒絕你的時候沒有裝啞巴,你已經很有麵子了。”
子靖側著耳朵一副認真聽話的樣子,然後說:“薇薇,‘裝啞巴’這句我沒有聽懂。”
梁薇笑道:“有人為了避免跟我說話,會說話也裝啞巴。”
郭湘婷拍手而笑:“這人是誰?真叫人痛快!”
周念秋搖一搖頭,笑道:“既然咱們無福與他們一起吃飯,那咱們自己去吃吧。”
眾人便向客店走去,梁薇落後一步,望著柔若無骨的蘇賦雲立在一旁看洪大旗收拾東西。她麵色蒼白,細眉杏眼間滿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清冷神氣,身上的衣服大約穿的也足夠,可就是讓人覺得十分單薄。她靈機一動,一副高深的神氣對大家說:“你們看我把他們請過來!”說完一笑,便走了過去。
眾人不解,立在那裡見她走了過去,向蘇賦雲說:“你好,我姓……竹,賤字薇薇……”一開始就卡殼,並不是她預想中的,隻因為仍舊不習慣自己如今姓“竹”而不是“梁”。
蘇賦雲睫毛一動,向她掃了一眼,那清冷的神氣寫滿了“關我什麼事”。
梁薇並不氣餒,反而自信一笑,接著說:“不知諸位有沒有聽說‘五煞’其中之三,在暮雲城落網的事?——三人中就有梅祖芳!”
蘇賦雲頭微仰,洪大旗看向梁薇。錢自來笑道:“不僅聽說了這個,更聽說了他們在臨湘被好好地被放了。”
梁薇豎著食指一搖道:“被放了是確有其事,卻不是好端端的。他們被擒住的那一天,山居道長周潛光前來相助,以內力震斷了竹未離手筋。並且,周念秋周女俠給他們服了一種藥,至於藥效到底是什麼——肯不肯賞臉一起吃中飯,要一壺好酒,邊喝邊說呢?”她雙手一攤,微笑相邀。
蘇賦雲蒼白的臉上似笑非笑,徐徐轉頭望一眼洪大旗。洪大旗伸手撓著後腦,眼望著梁薇,仿佛想掃描一下她的腦部結構。錢自來精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狐疑的光,仍舊笑嘻嘻地道:“多謝姑娘賞飯,我們這些人是賤肚子,吃不慣山珍海味。”
梁薇眸子一轉道:“你一定是在想,這些人鍥而不舍地請我們吃飯,肯定不懷好意。事實上我隻是想證明,我真的是‘菩薩心腸,人比花嬌’非常討人喜歡,千萬要賞臉。我想,蘇賦雲姑娘一定很想知道梅祖芳服下了什麼藥?我當時就在場。”
蘇賦雲機械地問:“什麼藥?”她的聲音很低沉,與她那淡雲輕抹的飄逸外貌很不相符。
梁薇笑著一側身,再次伸手做出個邀請的姿態。蘇賦雲理一下挽在臂上的輕紗飄帶,輕步向前走。眾人本來正發呆,一副不可思議、替梁薇尷尬的表情,料不到她果然請動了他們,立刻精神一抖,露出十分歡迎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