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彪為了方才的話,隻覺難為情,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裡傻,隻是低著頭,繼續跟著她走。桑彪將她送到,隻見那房子由溪水圍繞,隻聞溪流潺潺卻不聽人聲。進去看一看,郭川澤與郭岸行也都不在,更顯冷清。郭湘婷走進偌大的廳裡看了一看,皺著眉頭,似有無限委屈,但隻是轉頭道:“我到了,你回去吧。”
“哦……”桑彪應了一聲,覺得應該再說些什麼,可是又想不到,便轉身走了。回來的路上幸好有男仆打著燈籠引路,否則他非迷路不可。
走到廊上,桑彪便聽到子靖在裡麵喊:“彪哥!彪哥呢?他去哪兒了?”說著,就見他跨步出來,轉頭向四處一望。
桑彪連忙揚一揚手,喚道:“子靖,我在這兒。”
“去哪兒了?”
“……送郭姑娘回去。”
“哦,”子靖一臉笑意地道,“你快進來看,我發現一個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桑彪於是與他一同走進房裡,原來郭岸行在這裡。
郭岸行剛過來時,正好遇見子靖與梁薇,便一起進來說話,不免又詢問了梁薇一番。端綺心細,發現梁薇袖上有一滴血,近而發現她手臂上有傷,自然又是一番詢問。梁薇便說是摔了一跤,在地上擦傷的,已經上了藥,也包好了。郭岸行便說,解開來看一看,不要上錯了藥。
本來解開看一看也沒什麼,但是梁薇已經說過是擦傷,解開一看那傷口是細細的一道不就對不上了,便說她是問郭川澤要的藥,郭岸行如此說,是不是懷疑大哥的醫術。
郭岸行雖然對郭川澤有一百個不滿意,但是在醫術上對他是沒有資格懷疑的,便沒有說話。梁薇笑他單看是個少年英俠,一遇見自己大哥就焉兒了……
桑彪進去時,兩人隔著端綺而立,還在鬥嘴。端綺微笑不語,去看案上的陳列的無數石頭擺件。子靖走了過去,指著案上,自己在眾多擺件中發現的“好東西”給桑彪看。
桑彪湊近了一看,見那是一塊九寸不到的石頭做的,形態瘦長疏透,下窄上寬,好似團團朵朵,雲霧升騰而起。這裡到處都是姿態各異的太湖石,大到假山,小的盆景,這一個雖然也十分精致,不過桑彪也不覺得有多驚喜了。但見子靖滿是笑意,顯然深為喜歡,便再細細看看,隻見這石頭顏色潔白,潤澤如玉,拿在手裡一看原來就是玉!
那是一整塊的羊脂玉,最下麵是深棗紅色的石頭,恰好雕刻成底座的樣子。桑彪便讚道:“原來是玉的,的確是好東西!”
子靖見他關注錯了方向,便從他從手裡拿過來,將它單獨在一張圓桌子上擺好,指著給他看,提醒首:“沒發現像什麼?”
桑彪眯眼細細地看去,半晌了一拍大腿,比劃著道:“像是我們少林弟子!手拿齊眉棍,使了一招‘我佛慈悲’!”說著,自己比劃了一個單手拿齊眉棍背在身後,單腿而立,一掌豎起,念佛號的樣子。
子靖急得道:“不是這個……”
“像啊!確實像!”桑彪伸手指著比劃,肯定地道。他為自己的發現驚喜得忘乎所以,忘了自己單腿而立,沒有保持住平衡,單腿向旁邊跳了幾下,撞到一邊的長案才想到把另一腿放下來。那長案被他撞得一陣晃,上麵陳列的各種奇異石頭一起晃,梁薇連忙伸手護住,還好一眾石頭都平靜下來了。梁薇長舒一口氣。
子靖指著那塊石頭,連連比劃著道:“你看,這裡這一條像手臂吧!它不是豎在嘴前麵的,而是彎過頭頂的!仔細看!仔細看……”
說得端綺、梁薇還有郭岸行都看了過去。梁薇最先發現,長長地“哦”了一聲道:“是很像‘悟空探路’的……”她跟他們講《西遊記》的時候,忍不住模仿起電視劇裡孫悟空的幾個動作,手拿金箍棒,收起一腿,張手向前探看的動作,自然而然就是“悟空探路”了。
終於被說中,子靖笑著一拍手,拿手比著那石頭說:“彪哥看清楚,這是齊眉棍?這明明是齊天大聖的金箍棒!看周圍這些,都是雲啊,霧啊……這是大聖一個筋鬥翻到天上,看一看前方有沒有妖怪!”從梁薇開始講《西遊記》時誇孫悟空聰明勇敢,子靖就自比悟空,這會說著這塊與悟空有些相似的石頭,自己也好似騰雲駕霧一般。
眾人被他的樣子逗得大笑。梁薇心想,這裡的子靖果然是隻有十幾歲,到底是不脫稚氣貪玩的少年性子。
郭岸行於是笑道:“你要是喜歡,走時就拿走好了。”
子靖聽到,拿起那石頭,撫摸著道:“這怎麼好……”
郭岸行道:“沒什麼。在我三爺爺這裡,我們也一向都是看上什麼就拿走的。”
端綺連忙道:“此行還要過海翻山,隨身帶著這樣精致的東西,摔壞了怎麼辦?子靖,放回去,你冒冒失失的,小心把‘悟空’從雲彩裡跌到地上。”說著笑給他使個眼色。
長姐有令,子靖雖是滿心不舍,也隻好放了回去,若無其事地問:“這石頭是怎麼弄的啊?”
郭岸行看了看道:“我倒是看過三爺爺刻石頭,這一個嘛……你看那底座的棗紅色石頭了嗎?其實這塊玉就是長在這種石頭裡的,外麵的磨掉了,再都給挖乾淨,就成這個樣子了。”說得子靖又忍不住拿在手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