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梁薇去找李為念,他已經早早離開了。隻稟告了梁苰,梁苰沒讓人告訴她。
她本來為梁苰的做法感到生氣,後來又想見到他又能如何,走就走吧……
周潛光閉門休養幾天,已能下床行走了,但整個人整整瘦了一圈,精神也比較差。
梁薇看到他這樣,心底發愧,卻又無話可說,因為梁苰早就過來,在周潛光麵前痛斥過高麗人的大膽。
他們又在行宮待了幾天,在這幾天裡,傳出高麗王病逝的事,大世子繼承王位。
幼主在位,高麗國內一時爭論紛紛,尚且自顧不暇,更不必提其它圖謀了。
萬事妥當,梁苰便帶著眾人回朝。
起程時,梁薇眼著著周潛光是如何在周雪桐的攙扶下艱難回上車,心內大痛。路上,她仍然與他同車而坐。
梁苰對她的衣飾妝容都分外上心,一路上都對她很照顧。待到了大梁國境,他對她的關心更甚,不時替她整理一下衣袖。
梁薇看在眼裡,明白存於心底,冷冷一笑道:“你待我這樣好,是為了給父皇看吧!”
梁苰專注地正一正她頭上的簪子道:“說什麼呢!”
梁薇撫開他的手,冷笑道:“你做得的一切,我都不會跟父皇說……這一點,你放心。”
梁苰皺一下眉頭,一臉不解地笑,問:“我都做了些什麼,又有什麼不放心的?”
梁薇道:“不必說彆的,隻需要告訴父皇,你指使人打我一掌,他會如何?”
梁苰眼睛閃過一絲冷光,頓了頓道:“你和雪桐生了爭執動起手來,我沒能勸住,確實是我的不對。”
梁薇鄙夷地道:“將責任推到一個小女子身上,可也算男子漢所為。”
梁苰臉上閃過一絲羞愧,又歎道:“我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
“根本不是什麼逼不得已!”梁薇打斷道,“而且,傳到父皇那裡,他一定會覺得再逼不得已,你也不應該這樣做!,不應該傷害我。”
梁苰有些擔心,低頭望著掌上的一串翡翠念珠道:“你說了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梁薇苦澀一笑道,“父皇近來身體越發不好了,我不想讓他心裡也不痛快。你去見他,好好地表明你的功勞還有才智,不過之後就還回遼東吧……”
“我為什麼要去?”梁苰凝眸盯了她片刻,不解地問。
“因為我不想見到你。”
“你不想?”梁苰眼底蘊著一絲怒氣。
梁薇正視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傷好之前,周道長傷好之前,你都不要再回來!我不想見到你!”
“你這是想流放我?”梁苰氣極倒笑了起來。
梁薇板起臉,直直地望著前方,目無表情地道:“你回去吧,我先不回。我不想看你虛偽的嘴臉,給你半個月時間,好好在父皇麵前當一個孝子,時間一到就回遼東。”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梁薇不理,隻是一伸手,摘下頭上那枝赤金鑲寶的簪子……
“你以為有了父皇的疼愛,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梁薇仍是不理,脫下華美的鸞袍……
“我們之間,我是君,你是臣……”
華貴的裝飾已全然從梁薇身上褪去,她素淨得好似一隻青鳥。她冷冷地望梁苰一眼,一掀車簾,輕盈地飛進道旁開始泛綠的樹枝間。
她徑自來到竹府。京都的春天比遼東來得早,樹上都是一層淡紅淡綠,清淡雅致,美不勝收。
梁薇不願驚動了人,便悄悄潛進竹府之中,緩緩走到那個月亮門之前。門口種著兩株杏樹,杏花正開。花瓣如冰綃一般,映著水紅的花萼,顯出淡淡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