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秋與孟清宜一道接待了林姑姑。
裴應秋是見過林姑姑的,知曉她就是大長公主的貼身侍婢而非他人。
道了幾句場麵上的客套話,林姑姑有意看了四周一眼,裴應秋當即意會,屏退了一旁的下人,隻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林姑姑這才直奔主題道:“我今番奉公主之意前來,是替裴小姐來的。”
孟清宜一聽是有關女兒的消息,情急得當即就自椅子裡站起身,全然顧不得自己是否失儀,隻急切地詢問道:“姑姑可是有嬌娘的消息!?”
裴應秋雖沒有自家夫人這般失態的反應,麵上卻也難掩緊張情急之色。
“裴大人裴夫人暫且隻管放心,裴小姐安然無恙。”林姑姑忙寬慰裴應秋夫婦道,見他二人稍舒了口氣,才又道,“公主近來時常夢到故去的駙馬當年慘死之狀,囯寺主持為公主解夢,道是需一位與故去的駙馬八字相合的女子於其靈前為其誦經念佛半年以慰藉駙馬亡靈,貴府裴小姐正是主持口中這一適合為故去的駙馬念佛之人。”
“現今裴小姐已被公主請至將軍府,這半年內裴小姐便算是在將軍府住下了,為免裴大人與裴夫人擔心,公主特意讓我來知會二位一聲。”
聽罷林姑姑的解釋,裴應秋與孟清宜齊齊怔住。
莫說裴應秋,便是孟清宜,都不是那愚鈍之人,如何會聽不出來這是大長公主在用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保護裴時樂。
可他們的女兒終究是戴罪之人,哪怕是早已亡故了將近二十年的威遠將軍是為國戰死,朝廷也斷不可能因此理由而獨對女兒網開一麵。
縱是朝廷肯放過女兒,那也僅有半年時光而已,隻要女兒身為周家兒媳,這一生都擺脫不了被永嘉侯連坐的罪名,終究都會被伏法。
躲得過一時,又如何躲得過一世?
裴應秋夫婦將對女兒的關心與擔憂全全寫在了臉上,林姑姑看得出來他們心中憂慮,便又解釋道:“二位無需再為裴小姐受夫家牽連之事而擔憂,在侯府上下入獄之前,裴小姐便已然與周三公子和離,經由府尹大人蓋了押印,戶部的黃冊上,裴小姐之名也已從永嘉侯府上劃掉。”
林姑姑看裴應秋一副震驚的模樣,她微微一笑,盯著他問道:“裴大人自己在周三公子親筆所寫的放妻書上的蓋的押印,大人自己卻是忘了嗎?”
此話聽似疑問,實則是在提醒裴應秋,如今此事已成,不管那押印是否是他裴應秋親自所蓋,都必須是他蓋的。
裴應秋在朝堂上剛硬耿直,卻不代表他乃不知變通之人,他不過是不願意加入任何黨派之爭罷了,並非當真愚鈍之人。
隻一個鼻息間,他便知林姑姑此話何意,當即應道:“裴某愛女心切關心則亂,竟忘了這茬重要之事,小女與那周三郎雖才新婚四月,但二心不同,難歸一意,二人皆願一彆兩寬,各生歡喜,夫妻既已不能同心,裴某這為父的,縱是痛心,終也是要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