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徳全,長公主的茶冷了,你先下去沏茶。”景皇聲音冷沉無比。
周徳全在景皇身邊待了十幾年,自然熟知他的性子,當下便明白皇上這是要與長公主密談,卻不能讓外人知曉。
他恭敬的垂頭,“最近江南那邊剛新送來了一款新茶,老奴這就去給長公主泡上。”
晏姝眼眸微動,點了點頭,“勞煩周公公。”
待周徳全退下,景皇才聲音沉肅的開口,“姝兒可有查到什麼線索?鬱家那兩個老狐狸既是暗中養了私兵,那絕對不會離洛邑太遠,但洛邑城外群山環繞,搜查起來不易。”
“且若是大肆搜查定驚動百姓,引起百姓恐慌,尋不到這些私兵事小,若引起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事大。”
“不必去搜。”晏姝不緊不慢地道,“父皇不覺得鬱信然今日在朝堂之上認罪認的太過乾脆了嗎?”
“雖鐵證如山不容辯駁,但兒臣以為這倒是像鬱信然的緩兵之計,故意乾脆認罪令父皇放鬆警惕,待到父皇放鬆了警惕,將他的事拋到腦後,鬱信然便能尋機逃脫。”
說到這兒,晏姝語氣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暗芒,方才繼續道:“景國容不下他,還有大秦、東楚等國。”
她點到為止,並未再繼續深剖下去,她相信父皇不蠢,一定能想到更深層的地方。
果然,景皇聽了晏姝這一席話眼神變得更加幽深不可測。
浸滿風霜的眼眸閃過一絲銳利,沉聲道:“姝兒的意思是等他自亂陣腳,自己將私兵暴露出來?”
晏姝嗯了一聲,“父皇判鬱信然秋後問斬,是為了查清是否有其他人與之牽連,但秋後問斬要至秋分之後,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鬱信然自是可以徐徐圖之,所以父皇不如逼他一把,待刀架到脖子上時,鬱信然一定會提前出手的。”
“朕明白了。”景皇麵露沉思,垂眸盯著禦案上的賬冊。
自從翻看過這本賬冊之後他便在思索鬱家貪墨這筆巨銀到底是為了什麼。
大多官員貪墨是為了享樂揮霍,可鬱家一貫展現出來的清廉節儉卻並未做假,而是十幾年如一日,堂堂尚書府的吃穿用度倒是隻堪比五品小官。
所以鬱信然貪墨必定不是為了享樂。
那是為了什麼?
什麼情況下臣子會豢養私兵?
——隻有生出了異心,才會豢養私兵。
景皇搭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
如今的天下局勢很是微妙。
七國之中大秦、東楚最為強盛,其次便是景國,再是西襄、南燕、溯水,北韓末之。
北韓乃七國之中國力最弱的一國,大秦前兩年已經隱隱透露出要攻打北韓的意思,但北韓卻派遣了使者前往東楚,目的為何誰也不知。
大秦擔憂東楚會與北韓聯合,趁大秦攻打北韓之時發兵,是以才按捺下蠢蠢欲動的心思,隻是這仗雖然沒有打起來,但三國之間的局勢卻越發混亂,甚至影響到了其他國家。
有不少彆有用心之人混入景國,有密閣在手,景皇已經暗中處置了不少其他六國的眼線。
但方才晏姝的話卻讓他突然警覺。
這兩年有其他六國的暗探混入洛邑城,那以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