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靜先後往屋裡端了五盆熱水。
她穿一件單衣,袖子挽過手肘,額頭出了一層汗,鬢邊的頭發都汗濕了。
但堅持不讓我進去幫忙。
每次出來看到我在門口,還會歉意地朝我笑笑。
搞到最後,我都不好意思站著了,乾脆走出小院,往後院去。
上學的時候,因為要刻意與同學保持距離,所以我跟誰都不親近。
也不知道彆人家是什麼情況。
我的世界裡,從小就隻有外婆和桃園。
慢慢長大,雖然懂了一些人情事故,也看到過外婆的一些事主,愁眉苦臉,狼狽不堪。
但像羅靜這種情況,我真的是第一次見。
她年幼父母就不在身邊,奶奶又是這樣的。
這麼多年,她一個人又是上學,又是照顧病人,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光是學費這一項,我都不知道她從哪兒籌到。
但我與她,畢竟沒有親近習慣,連話都很難說到一起。
羅靜對我一直很客氣,她的口頭語就是“謝謝”。
之前是因為我上學時送她去過醫院,現在就是她奶奶的事。
我呢,也不好去戳她的家事,問東問西。
隻能儘可能的、讓她在這兒住的舒服。
晚飯後,我和方希明按計劃表,先做半個小時有氧運動,再強訓練一個小時。
八點,我拿著手電,帶他去院子後麵的雜物間。
將幾大箱子書,從裡麵翻出來,站在橫衝的塵灰裡問他:“你確定要學這個?”
“嗯。”
“為什麼呀,你明明識字……”
“我認的很少。”
“可你平時看那些書,不是都挺順的嗎?”
他的頭垂下去,目光盯著自己的腳尖,聲音也悶悶的:“好多都是以前在道觀裡看過,師兄們讀的時候我記住了,我沒上過學……”
我心口莫名塞了一下。
這一天裡,我見證了兩個苦命的孩子。
重重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放心吧,我一定從頭教起,高中以下的知識,你想學什麼,我都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