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是陽光普照的情況下,天毫無預兆地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絲毫不給世人喘息的機會。
“我們要去哪”不是我們該有的台詞,這在此時儼然成了一種奢侈,我們能想的應該是“我們能去哪”。
我們在骨頭堆裡摸爬滾打寸步難行,隻眼睜睜看著這惱人的天氣,盼望著能快點晴朗。等了很久終於還是沒有放晴,火熱的太陽灼燒著瓢泊的大雨,幫我們免費洗了個桑拿。身上的衣服不出幾秒就透濕,競身上發黃的白襯衫也被洗滌一清。真好,還兼職當了洗衣工!
腳下的熱浪因為雨的澆溉反倒升騰起來,腐敗味十足,讓人作嘔。我們快步走過了兩個斜坡,情況並沒有因此得到改善。漫山遍野都是骨頭,新的,舊的,壘成一座座小山峰,像極了白骨大本營。我們開始懷疑巨人是不安好心,把我們送下來當食物的。
小重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捏著鼻子直喊臭。她的眼中隻有紅數,我一點存在感也沒有。紅數對他又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看著真是讓人悲憤。
“小重!”我向她喊了一聲,招呼她過來。
小重並沒有直接蹦蹦跳跳就過來了,她先是用征詢的眼光看著紅數,等得到紅數的應允之後,她才蹦了過來。
看她像個在雨中奔跑的孩子,全身濕漉漉的,厚重的運動服被雨打得下垂了很多。
我皺著眉頭,小重什麼時候買了這套運動服?她雖然喜歡休閒的服裝,但不至於貪小便宜買不合身的衣服吧,而且不隻是大一點點的?
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關於那個夢中夢的疑問,那個在異形生物的實驗室裡躺著的到底是不是小重,還是就僅僅隻是一個夢?自從和小重重聚以來,她一味跟著紅數,跟我和競很是生疏,不能夠靠近。現在我終於逮到機會釋疑了。
“依迷!”她叫了我一聲,甜甜地綻開了一個笑容:“紅數叫我過來,你有事找我?”
她貼得很近,透過她微笑的眼,我看到了自己驚喜又訝異的臉。
“把你的衣服換下來吧,會感冒的!”我從包包裡麵取出了競的黑鬥篷和我的另一套衣服。
她垂下目光看了看我手上的東西,又順著手臂看向我的臉,我衝她笑了一下,笑容是什麼情緒我自己也不知道,大概略似於苦笑。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這件比我的好看,我換!”
紅數和競背過去,我用黑鬥篷遮擋著。小重就在我眼皮底下褪掉了黑色運動套裝,她裡麵竟然還穿著黑色棉衣和黑色保暖褲。我神經繃得快斷了,心裡隻想著,你倒是快脫啊。她停下了手中的活,抬眼看向我:“你也轉過去吧!”
都是女孩子你害什麼臊嘛,你有的我又不是沒有!為了不引起她的反感,我很順從地轉過頭去看紅數和競的背影,眼光卻時不時地她的身上瞟。看一眼,就看一眼,我就能知道那個夢是不是真的了。
想象著她進行的步驟,感覺差不多了,我猛地回眸,對上了她凶巴巴的眼睛。她撅著嘴巴:“就知道你不老實,我不換了!”看著她居然把原來的衣服穿好了,我下巴幾乎掉下來。
說完她蹦回紅數身邊很委屈地跟他打小報告,紅數笑的花枝亂顫的。競挪到我身邊,嘴唇貼上我的耳朵:“小色女!”說完還使了個眼色。
囧!我死的心都有了,怎麼就沒人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
最後在競的慫恿下,我自己換了那套衣服。總覺得穿著原來的衣服特彆不舒服,換套新衣服,順便換個新心情。黑鬥篷最終還是發揮了它的妙用:變成了我的雨衣。
雨勢轉小,太陽漸失炎熱氣氛,風卷殘雲,也卷來一絲清涼,我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濃重的腥味了。
死一般的寂靜森林被一聲巨吼劃破。狂風吹斜雨絲,淅淅瀝瀝灑在滿地的骸骨上。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不好,快跑!”競顫抖的聲音被風雨撕得支零破碎。還沒反應過來,他拉著我的手就往高處跑,腳下的沙土和著碎骨不斷地濺上褲子,一陣陣“哢嚓”“哢嚓”亂響。
“怎麼回事啊?”
競沒回答我,發了瘋似的要逃離原地。我轉頭看向紅數,他也顧不上偏見,拉著小重跑得很快,小重臉上帶著笑容,跑得可歡了。
為什麼就我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呢?
又是一聲巨吼,我忍不住回頭看,這一看幾乎嚇碎我胸中的拳拳心臟。
一頭大獅子躍了出來,腳下的灌木叢被它瞬間踩實,我才看清楚對麵有個雙重洞口的山洞,洞口也是堆著一座座小白山。獅子的高度大約是五個風昌星疊起來,也就是1.875=9.35米。它抖了抖全身金黃色的毛發,陽光下閃閃發光,亮晶晶的水珠從毛發中一撥撥被甩出。它張開嘴衝我們跑的方向又咆哮了一聲,露出滿嘴尖銳的牙齒。咬合力具體有多少帕我們實在不敢估算,為了不至於落下個以身嘗試的悲慘境地,陡然腳下生風跑得更帶勁了。
身後的哢嚓聲不斷,越來越響,我睜大的眼睛再也閉不上了。風灌進眼珠逼出如絲淚水,和著額上滲出的汗水,隨著風灑向我跑在後麵的那隻白鞋上。我後背也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很拉風的黑色的鬥篷在此時顯得更加拉風了,在奔跑中給我增加了無窮阻力同時又礙手礙腳的,我慌慌張張扯著帶子卻怎麼也扯不開。獅子似乎也被這黑色鬥篷深深吸引著,直直追著我們。要命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競的手心沁出了一層薄汗,我一直擔心會被滑出去,那樣缺乏運動的我肯定是必死無疑了。世事就是如此,你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我不小心踩到鬥篷一角,修長手指抓破競牽著我的溫厚手掌,重重地啃在了腳下的一根骨頭上,斷了一顆牙齒,口腔裡都是鹹熱的血水。我想,我這時候肯定糗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