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的時候,我已經爬不起來了。
我艱難地抬起頭看著驚恐的競,一個巨爪踩上我的腰部,我的身體重重陷進了土裡。一根尖銳的碎骨擦破皮膚刺進了鎖骨下側的肌肉裡,我悶吭了一聲,再也仰不起臉看競了。一大滴帶著溫度的腥稠液體混合著冰涼的雨絲掉進我散亂的頭發裡。
一個重重的黑影磕下,堅硬的排列物蹭到我的背部,我尖叫了一聲,身上的黑鬥篷被瞬間剝去。
它吼了一聲,熱浪噴到我的耳朵上。下一刻它會采取的動作讓我不寒而栗,該是含著我的腦袋連著脖子和脊椎從身體裡麵拔出來了。
死神就站在我麵前,我聽到他來臨的腳步聲,卻無力抬頭看他一眼。
“依迷,跟我走吧!”他向我伸出了一隻手,這隻手直伸進我的心裡,把我的心掏碎了。
我全身冰冷,顫抖著等待生命之火熄滅。
“阿尼!”“依迷!”“(依{依迷!)米!}”
千鈞一發之際,四個聲音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傳來。洶湧的鼻息遠離了我的耳朵。
叫阿尼的是一個甜美的聲音,一定是許德拉來了,那一刻我頓生死裡逃生的快感。
“放開那個女孩子!”背上的沉重感頓消,心裡還是忍不住悸動了一下。
耳邊擦著白骨“窸窸窣窣”的聲音移近。“阿尼,彆傷害她!”
凶猛的獅子再次抖動它的毛發,甩出的雨水打得我的背生疼,哢嚓哢嚓聲踱向了窸窸窣窣聲,之後靜止不動。
我已經癱軟完全動不了了,索性就不動了,靜悄悄地趴在白骨間也是一種享受。
“阿尼,你傷到她了!”甜美的嗓音間飽蘸埋怨。我能想象出這個畫麵:一個有著月銀白蛇尾的美麗女子皺著眉頭,在訓斥一隻低著頭的巨大的金黃色雄獅。
雄獅又怒吼了一聲,像是在認錯,又像是在辯白。
競撲過來,把我從土裡刨了出來。他取掉我嘴裡叼著的白骨,側摟著我是又哭又笑的,我閉著眼睛疲倦得不願睜開。
“阿尼,我們快點離開這!”
兩種混雜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依迷,醒醒,彆嚇我!”他搖晃著我的腰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甩在了我臉頰上,隨後又出手拭去。
“競,你剛才放棄依迷了!”我閉著眼睛同他說話。他怔了一下,大把大把的眼淚鼻涕又掉下來。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紅數和小重已圍攏在身邊了。
“傻瓜,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放棄你呢,我隻是……”
“你隻是什麼?”我斜著眼看他。
他偏頭想了一下:“我隻是被嚇蒙了!”
一口鮮血嗆住我的喉頭,我嘔了一口,一顆紅白紅白的牙齒從嘴巴衝出來,打在附近的骨頭上。“叩!”
“依迷掉牙齒咯!”小重高興得拍起掌來。周遭的人都樂壞了,除了我!
一群幸災樂禍的小畜生!
“嘴巴張開給我看看!”我“啊”張得開開地給競觀摩。
“幸好不是門牙,在裡麵看不出來的!”競笑著打趣道:“回去給你補顆金牙。嗬嗬!”
我也自嘲了幾句。猛然胸口一緊,我伸手摸進衣領,咬著牙把那塊碎骨拔了出來。幸好傷口不是很深,不然我沒準哭死。
競從我手中奪過那塊沾著紅色血漬的碎骨塊,放在眼前細細查看,突然驚呼:“看!血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