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馬低我一等,隨手把手中的東西扔了:“女俠饒命!”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件事算也劃上了休止符。
不知不覺間前邊出現了一大片竹林,遠遠看像熊熊燃燒的火焰,讓人頗感血光之災臨近。這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竹林,翠的像春潮,它整片都是紅色的,晶瑩剔透的紅,風一吹,竹葉紛紛跌落枝頭,像一隻隻翩翩起舞的赤碟,煞是好看。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繞道,紅數扯過我的手甩啊甩,直嚷嚷著:“依迷,我餓,我要吃竹筍。”
我嘴角抽了抽,對上了競幽幽低下來的眼睛,我知道他想說:“吃你妹!”等了良久,他表情卻釋然,說出了一句令人瞠目結舌的話來:“走吧,我們進去!”
本來低下頭做好挨訓準備的紅數,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瞅著他,嘴巴張的大大的可以直接塞進一個雞蛋。
除了顏色怪點,形態啊,氣味啊,生長的土地啊,特性啊都一樣的,照樣紅得生機勃勃。我敲了敲竹節,扣扣有聲,也確實是空心的。看著這一大片像紅色瑪瑙的竹林,我不知怎麼回事就跟我們羞澀的錢囊聯係起來,心下想,這要砍一棵能值多少錢啊。
競笑著敲了我一記腦門,我抬眼發現他手中多了一截紅色的竹枝,鄙視之情油然而生。
他哈哈哈大笑,盤膝坐在紅色竹葉鋪墊的大地上悠閒地削起竹枝來。
我手撐膝蓋抬眼看了看四周,暖融融的太陽在頭頂照著,竹林發著刺眼的紅光。風吹竹枝搖曳,竹葉沙沙作響,在地上投出一個個淡紅色的影子。或明或暗的光影打在競的身上,看起來像極了名副其實的花公子。我不禁笑了一聲,競抬起眼看了我一下,臉頰蕩出一個梨渦:“笑毛?”
我又笑了一聲,認真看他埋頭削手中的竹子。已經有了大概的形狀,看來他是要做笛子無疑。
“競,你真的會做笛子嗎?”
看我不相信他,他扮了個鄙夷的鬼臉,加快了進度。
不遠處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循聲望去,發現是紅數挖竹筍被割到手了。
他哭喪著臉看向我,我心一跳,馬上就意識到要發生什麼事了。
紅數果然一手捏著受傷的手指頭,踉踉蹌蹌地奔向我:“依迷,疼疼!”
小重隨後跟到,隻是皺著眉,也沒有表現心疼或擔心的情緒出來。
紅數臉上都是淚痕,還不時有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底滾下,食指上的血一滴滴淌到地上,瞬間跟紅色的竹葉融為一體。他滿臉期待地俯視著我,手指伸到我麵前:“依迷,疼疼!”
我看著這個“秋水伊人”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躊躇間,原本在一旁不動聲色的小重忽然一把扯過紅數的手指送入嘴間吮吸,霎那間世界都安靜下來,竹林也顯得更加玲瓏剔透。
紅數沒有抗拒,隻是垂眸愣愣地看著小重,任她將手指含在嘴中,吐出血,再含回去。
競適時吹響笛子,溫馨浪漫的曲調從他修長指間緩緩流出,恰到好處地烘托氣氛。
我不知是被笛聲吸引,還是被眼前的情境陶醉,有片刻的恍惚竟忘了我還活著。
紅數撲簌了幾下微卷的睫毛,哆嗦著說了句:“你、你在乾什麼?”說完就暈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笛聲戛然而止。小重臉色白了很多,唇上卻都是紅色的血跡,她捂著胸口咳了一聲,也嘔出一口鮮血。血淅淅瀝瀝打在紅色落葉上,我們一時間亂了手腳。
接近晌午,太陽不偏不倚正懸在頭頂。竹樹的影子被縮得很短,我們隻得把紅數扛進更加茂密的樹叢中。剛進陰影處他神奇地張開了眼睛,又神奇地神誌正常了。我們圍著他百思不得其解,後來競的一席話驚醒夢中人。據說是因為紅數吃了巨大叔的藥丸時是空腹的,藥效發揮得相當緩慢,以至於到現在才完全發揮出來,正好清除了他體內的毒素,正好讓他恢複正常。我嘖嘖稱奇,這藥真是太牛逼了,幸好我還留了一顆,等一下!
“競,我的破褲子你有拿回來嗎?”我悄悄趴在他耳朵說。
“你想乾什麼?”競從我身邊彈開,伸著脖子問。
我又附上去,遮著手說:“有事!”
他用一種捉摸不透的眼神打量著我,良久,指了指靠在竹樹下的行李。
我拆開黑鬥篷包裹的我的行李,翻了幾遍:“沒有啊!”
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跑過來:“在紅數包裡!”
我忍不住將拳頭又拽緊來:“乾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