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之後。
譚寧老老實實將外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漏一點縫隙。
傅湛揉她的腦袋,“乖,走了。”
汽車行駛到京城商會大樓前停下。
京城商會大樓三層總高,巴洛克紅磚門樓裝潢,前身是上世紀的商會會所,多年來矗立在紫禁城的腹部地區,這裡來往的商人都是金字塔頂端的,也是極少數中的千裡挑一。
門童帶兩人進去,“傅總,譚部長已經等您很久了。”
譚部長?
譚寧不動聲色,踩著高跟鞋跟在傅湛身側。
商會大廳內有十幾名工作人員,皆手握文件,行色匆匆,經過傅湛身邊時會略微低下頭,有條不紊,亂中有序,沒發出任何聲音。
內部極其安靜,隻有譚寧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發出輕響。
進了二樓。
到會客廳內,譚寧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坐在沙發之上。
“傅總。”銀灰西裝男人起身,托了托鼻梁眼鏡,上前伸手欲握,“等您許久了。”
他說完,目光在譚寧身上打量,多停留了兩秒。
一是覺得眼熟,不知在哪見過;二是疑惑傅湛居然會帶女伴,還是在自己未婚妻剛因一塊玉石進了局子裡的情況下,帶著女孩來了商會應約。
細看這女孩長得的確漂亮,也合人眼緣。
可……
“咱們的談話,這位小姐在是不是不太方便?”
傅湛忽視他伸出的友好表示,徑直從他身邊擦過,兀自坐下,“譚部長,時間寶貴,開門見山直說。”
譚部長鏡片下寒光一閃,收回空中的手,淡笑:“傅總還是這樣,隨心所欲慣了,絲毫不在乎名聲,也不知道您這京城善人的活招牌還能立多久。”
說完,沒有人回應。
他繼而再道:“那我就直說吧,您先後將三位董事踢出了董事會,又把我侄子打的在醫院到現在還沒睜開眼,那離譜的照片紛紛揚揚傳了多少天,熱度持續不下,傅總真不打算給個交代嗎?”
傅湛平淡至極,“你侄子如何,跟我有什麼關係?照片又是什麼?我能給你的交代,似乎不多。”
譚部長眸色一深,“您這是不打算承認了?”
傅湛:“我承不承認不重要。”
“那您說什麼才重要?”
“凡事有因才有果。”傅湛停頓幾秒,淡漠輕聲道,“沒人認因,又何來的果?”
什麼是因?
譚燁星綁架同為私生子的姐姐譚寧,吊起來抽打,這是因。
而傅湛親自拋下未婚妻去救譚寧,在救的過程中與譚燁星產生爭執,譚燁星因車輛故障,自己撞進了牆裡,後痛改前非,悲愴寫下滿牆懺悔書請求譚寧原諒,這是果。
可譚家怎麼可能對外承認譚燁星的“因”?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家,他們譚家重男輕女,甚至還沒傅家一個無血緣關係的哥哥對待譚寧好?
思忖片刻,譚部長臉黑。
“這是譚寧與譚家的事,好像跟傅總沒關係。如果您給不了交代,就讓譚寧來!讓她去醫院看看她的親弟弟渾身插滿了管子,我不信她沒有一點悔意!”
坐在傅湛身側的少女靜靜看著譚部長,看著這位根本沒認出自己來的“親叔叔”。
真挺可笑的。
原來這麼多年一點都沒變。
譚家人永遠都是如此,不分是非黑白,全都偏向譚燁星。
傅湛食指微抬,抵在下頜,“譚部長這是在找我要人?”
譚部長點頭,想起醫院裡的譚燁星滿臉沉重悲痛,“譚寧是譚家的人,我該要回去讓她給我侄子贖罪!”
室內一陣窒息的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
一聲輕笑。
“找譚寧啊,可以。”傅湛壓低了三分嗓音,“她就在這兒,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