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視那邊的人我談妥了,十分鐘的時間,你們可以單獨聊一聊。”談易謙沉默片刻,“我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儘力了。”
他沒說,自己是如何冒著風險撂出了自己的身份,又是找了多少層關係,才能換來這十分鐘的相見。
他沒說。
因為他覺得,現在於譚寧而言更重要的或許是傅湛。
譚寧卻安靜的搖了搖頭,轉向頭看著他,說:“不了。”
談易謙皺眉:“為什麼?”
“我進去的話,你會很為難不是嗎?”譚寧輕聲道,“沒必要,現在我和他見與不見也沒什麼區彆。”
她說完,沉靜的垂著眼,望著那扇再熟悉不過的大門。
因為沒開燈,所以窗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他們正打算走時,大院裡卻突然跑出了個毛茸茸的家夥。
“……寶寶?”
德牧向她飛奔而來,嘴裡叼了個東西。
譚寧蹲下身,從它嘴裡接過了那個東西。
才發現,是一個首飾盒。
準確地來說,是一個戒指盒。
她打開之後,卻是空的。
反映了兩秒之後,譚寧笑了,垂著眼睫,輕聲問:“這是傅湛讓你來找我要報酬的嗎?”
給了她那些舉報的證據,來找她要回戒指。
德牧甩著尾巴,黑眼睛滴溜溜的,衝她興興叫了兩聲。
“做什麼?”她揉了揉寶寶的腦袋,“他說要我就要給呀,說好一拍兩散的,再把戒指要回去算什麼。”
德牧目不斜視盯著她,輕歪了下腦袋。
明顯是沒聽懂她在說什麼。
但就是不走。
有種拿不回東西,今天就要在這兒待一天的架勢。
還真是向著它爸。
譚寧輕輕歎了口氣,從衛衣領子裡掏出了戴在脖子上的項鏈,談易謙這時候才看到,上麵原來一直掛著兩枚戒指。
原來一直都還在啊。
不知怎的,談易謙突然這麼想。
譚寧將那圈口大點的戒指摘了下來,卡到戒指盒裡,然後塞給寶寶,拿了東西的寶寶一溜煙就竄了回去,連頭也不扭,招呼也不打。
哦,也是。
打了招呼就真成精了。
她蹲在那兒,看著寶寶進去之後,仍沒站起來。
談易謙則低頭看著她,笑著和她說了兩句。
溫風輕輕吹過,拂過他們的麵頰。
一門之隔,公館內漆黑一片。
站在床旁邊看著這一切的男人微微俯身,從小狗嘴裡拿出了那個戒指盒。
那枚戒指一如從前,在黑夜裡閃閃發光。
他將戒指攥到手心裡,仿佛還能感受到上麵殘留的女孩指腹的溫度,很細微的觸感,卻足以將男人粗糲的掌心焐熱。
傅湛腳邊的垃圾桶裡,是陳助複製來的錄像帶。
此刻被掰的稀碎,最後的歸宿是被安安靜靜的撂在了垃圾桶裡。
沒有人知道,剛才一整個下午,除了警方之外還有一個人在遍遍重複著那帶錄像帶裡的內容。
遍遍看著自己連碰都舍不得碰的妹妹,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遭受過如何的折磨。
那是譚寧。
是他用儘前半生都在愛的人。
他沒有一天不在說愛她。
可他都做了什麼?
折磨她的母親,意外導致她在這世上最珍貴的親人死亡,隱瞞了她整整十餘年。
更可悲的,竟然連保護都沒能保護得了她,要她一個二十歲的姑娘用儘了無數辦法,隻為報複一個近在咫尺,卻仍逍遙法外的罪魁禍首。
他就是個廢物。
不折不扣的,廢物。
很突然地,腿邊一陣毛茸茸的觸感。
寶寶貼著他的腿邊討好蹭了蹭,似是想讓他開心。
傅湛低頭看它的蠢樣子,沉默幾秒後,輕哂。
他輕揩著德牧毛茸茸的小臉。
低淡道:“好乖。”
寶寶可能也不知道為什麼,爸爸媽媽在某一天突然變得疏遠,就連此刻,身上都帶著一種默契的淡淡的哀傷。
它哀嚎哼扭一聲,蔫答答趴在地上,尾巴悻悻的晃來晃去。
寶寶不知道,月亮何時會圓。
也不知道天究竟幾時才會變亮。
隻想知道,媽媽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
譚寧和談易謙回警局的時候,江晚吟急急拉住了譚寧。
“你們怎麼不接電話?”她語氣焦急。
譚寧一愣,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沒電了。”
旁邊的談易謙也掏了下兜。
“忘了拿。”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江晚吟歎了口氣,眉心緊擰:“這次真的出大麻煩了,剛才有人來警局舉報傅湛故意殺人!甚至還要起訴……”
譚寧腦袋還沒緩過神來,聞言不可置信,“誰?”
“……傅董,傅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