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都沒那待遇!”
“就我親姐行!”
譚燁星一句話比一句說得響亮,咬牙切齒在譚寧耳邊低語威脅,“你走就走了,彆給我背上來一刀,讓我也流離失所沒了家。”
譚寧笑了。
“這麼慫乾什麼?”
“能不慫嗎?”譚燁星一下就委屈了,跟個悲傷小狗似得,“還不是我那後媽生了,還剩個小子,要不是爺爺還要我,我現在真不知道該去哪了。”
譚寧“嘖”一聲,“出息。”
安靜幾秒,她又道:“你也該長大了,譚燁星,我走之後,爺爺就全部靠給你了。”
譚燁星也沉默了下來。
“知道。”他笑了笑,眼睛明亮,“放心,有我在呢,隨時等你回來檢驗成果,一定給老爺子喂得胖胖的,跟那壽桃仙人一樣。”
——
譚寧是第二天下午的航班。
上午十分,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她獨自一人去了醫院。
傅羨還正在重傷昏迷。
就連她進去探視,都要有警方跟著一起。
這是在那天的事故之後,第一次見到傅羨。
他躺在病床上,麵部帶著呼吸罩,蓬鬆的短發有些淩亂,遮住了眼皮,闔著眼好像這世上最乾淨不過的少年。
他看上去好像沒有一絲的危險。
如今隻有這樣一副破碎的美感。
但譚寧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人是如何拿著鏈子一點點綁住她的雙手雙腳的。
她坐在病床前,慢條斯理剝開了個橘子。
上麵黃白色的橘絡很多,被她一點點細致揭下來,
“變成如今這樣,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她的語氣沒什麼情緒,“所以,往後的餘生,你注定要在監獄裡還債。”
“哦,對了,我還沒有和你說吧。”
“你的叔叔……不對,你的父親,傅建國,放棄了對傅湛進行上訴,他不要你了,放任你自己接受法律的製裁,這次誰也幫不了你。”
“傅羨,其實我挺想問你一句的。”
“當年你對我做的那些事,心中是否會有一絲悔意,但現在這局麵應該也是聽不到回答了。”
譚寧兀自笑了笑,往嘴裡塞了口橘子。
她略微俯下身,湊到少年的耳邊輕聲說,“但是,再逃避了,因為即使你醒與不不醒,結果都已經注定了,你永遠都會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你的確好可憐,沒被人愛過,也沒被人選擇過。”
“我們都會向前走,而你,則要用你的後半生來贖罪。”
說完這些話。
譚寧靜靜注視著少年的眉眼,卻沒有看到一絲的波動。
她放下了那一半的橘子,走了出去。
病床上,少年的指尖動了動。
眼睫裡滲出一滴淚,順眼窩窩緩緩流下了下去。
……
譚寧給秦西昀和阮澄打了個一個視頻電話。
阮澄在裡麵哭的涕淚四流:“你去……你去英國發展了,可不能忘了姐們啊。”
秦西昀也抹了把眼:“我真服了,你不早說,我還能去機場送送你。”
譚寧失笑。
“彆來,搞不了這種煽情場麵,記得沒事幫我去看看寶寶。”
“這還用你說嗎?”秦西昀拍了下大腿,照著老三腦袋就來了一下,“以後寶寶就是我兒子了!傅湛要是敢欺負他,我讓老三弄死他!”
旁邊老三捧著泡麵嗚嗚嗚的應聲。
“大姐放心!老三保準給辦到!”
好像所有人都正式告彆完了。
恨的,怨的,愛的。
譚寧在京城的所有的一切,全都結束了。
在拉著行李準備去機場的時候,談易謙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要去見一見傅湛麼。”
譚寧的身影沒有停頓。
“不了吧。”
“我們之間早就已經道過彆了。”
那個隻有他們夜晚的碰杯,那個清晨傅湛把她帶出去,兩人等待拖車時的告彆,那個象征著結束的三千萬嫁妝。
他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可再聊的了。
都結束了。
譚寧在收拾行李的時候,翻到了那個塞滿星星紙的瓶子。
譚寧打開之後,卻發現裡麵是空的。
那是個假瓶子。
所以那個瓶子最後還是留在了傅湛那裡。
那是她曾經最不敢讓傅湛知道的東西。
因為那個星星紙裡寫滿了對傅羨的情書,十八歲的譚寧沒有把一絲愛分給傅湛,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那一刻,譚寧才知道他們的彆離是注定的。
因為他們之間都有秘密,都有隱瞞,都有欺騙,注定是走不長的。
所以,好聚好散。
正如她曾經所說,今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
航班的播報已經在提醒登機。
譚寧最後看了一眼這京城明媚的春光,最後一次在心中默默和每一個人道彆。
飛機起飛,騰空飛翔,巨大的轟鳴聲蓋過了京城的攘雜。
帶走了她在這裡生活過的一切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