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半。
隋陳發來了加急的成分檢測報告。
譚寧終於看到了那些藥物的真實作用。
“你剛走那段時間,他跟快死了一樣,每天跟個瘋子一樣。”
盛野的聲音從指縫溢出,“嚴雲州說他病了,傅湛不聽也不去查,嚴雲州跟我說他這樣不行,我就想著偷偷帶他去檢查。”
“結果後來時間長了,他突然變好了,還經常同我開玩笑,我以為他把你忘了,那時候很慶幸,心想最難的這段時間總算是熬了過去。”
“後來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了,那天我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沒人接,陳洋也聯係不上,千代和白夜行一堆麻煩事,他就這麼一走了之,根本沒人能找得到他。”盛野嗤笑了一聲,“有一瞬間我還以為他去找你了,我想,真他媽沒出息。”
“再後來……”
“再後來……”
他的聲音忽然變了調,盛野忍不住抱頭捂臉,掩飾自己的脆弱,嗓音沙啞,依舊難掩崩潰的哽咽,“後來我們找到他的時候,滿地都是血。”
盛野幾乎不敢回想起那一幕。
那可是傅湛。
是幾次走過鬼門關卻依舊能活下來的人。
這樣的人,竟然會蠢到自尋死路。
書房被反鎖,盛野踹開門,看到那一幕雞皮疙瘩唰的起來,隻覺得全身血液倒流回頭頂。
傅湛低垂著頭靠坐在那個書架旁,像是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神情木訥而冰冷,滿地瑣碎的藥片,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傷口,血順著地麵蔓延。
最高傲的人選擇了最窩囊的死法。
他是病了。
早已病入膏肓。
無人能救他,也不肯自救,他像是正在枯萎的葉片,搖搖欲墜,掛在毫無營養的空心枝乾上細數著餘後的日子。
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會死。
明天?還是後天?
或許連傅湛自己都不知道。
他是浮木,是浮萍,是飄蕩於這人世間苟活的一縷煙。
……
在後知後覺的知道這一切後,譚寧腦袋裡那塊空缺的拚圖終於被填補上,可她的情緒並沒有好多少。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譚寧說不出來。
她麻木的站在原地,隻覺得耳邊的世界消了音,隻有死死攥緊拳,才能麻痹那錐心蝕骨的痛。
隻是突然明白,為什麼傅湛會一次又一次的逃避。
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
在她看來,那些莫名其妙的抗拒,和反複無常的後退,隻是困在囹圄之地的傅湛艱難掙紮邁出的每一步。
……
傅湛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夢裡,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譚寧被他摁在牆上強吻,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嘴說他混蛋,到後來被他摁著親了好久之後,大聲哭了起來,和他說哥哥她錯了。
她總是這樣。
愛招惹,愛玩,小孩子脾氣。
玩完之後呢?
就把過了新鮮期的玩具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