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愣愣抬起頭,看到傅湛之後,愣了愣,再次笨聲開口:“……餅、餅餅。”
譚寧忍俊不禁,“對,你餅餅叔叔。”
傅湛臉又臭又黑。
餅餅就算了。
還叔叔。
他就這麼老麼?
劉伯正拿著濕毛巾要出來給洛洛擦臟兮兮的小臉,看見譚寧和傅湛後一頓,“小姐,您的客人。”
譚寧笑道:“我的真命天子。”
劉伯瞬間就懂了,笑得眼睛彎起,兩側的溝壑加深,慈祥道:“今天總算是見到讓我們譚小姐朝思暮想的真命天子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他朝裡麵伸手,“家裡人都暫時還沒回來,隻有晚吟小姐和白太太在,不然先進去坐著等一等。”
劉伯還以為譚寧是要帶傅湛來見家人們的。
但譚寧卻道:“這就夠了。”
有白玉玲在,就夠了。
還沒走進去,就已經聽到了白玉玲的聲音,像是在和江晚吟較真,嗚嗚啊啊叫著什麼。
譚寧突然停下了步子,轉頭看向傅湛。
“哥,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來到我的人生,走進我的生活,感受我的想法了嗎?
她怕,傅湛會猶豫,會後悔。
畢竟,那個人是他的母親,他就算不肯邁出這一步也再平常不過。
但傅湛卻回握了她的手,十指相交,聲音中帶著難掩的清淡調侃,“譚小姐的真命天子,要是連這點點承受能力都沒有,就不該叫真命天子,而該叫真命碎子。”
譚寧唇角溢出一絲笑。
牽著他,走進了閣樓。
江晚吟是第一個看到他們的,大概是很久不見傅湛了,她久違的感受到一種單純的老友熟悉質之感,輕聲道:“好久不見了……阿湛。”
“是很久不見了。”
傅湛淡淡回應。
在回應的瞬間,看到了一旁的白玉玲。
對方手上抓握著的書本登時掉在了地上。
她唇瓣翕動。
不可置信的顫抖著指尖。
再然後,白玉玲再次回到了昨天的那種狀態,一瞬間跌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耳朵訥聲道:“我……我不知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好害怕……害怕。”
江晚吟連忙抱住她,輕聲安撫:“沒事的……阿姨,沒事的,我們都在,彆怕。”
白玉玲卻抖得更厲害了,拽著江晚吟的衣角,小聲哽道:“我……我不想看見他,……我怕,讓他們走!讓他們走!”
傅湛也是十幾年來再一次見到白玉玲。
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和他預期中的場麵也不一樣。
他比譚寧年歲要大,所以對之前記憶的印象也更深刻,那時候白玉玲總是香香的,很靚麗,現在的她鬢發蒼白,臉頰瘦削,根本看不出一點從前的跡象。
傅湛曾以為,再見到她,他會恨不得過去殺了這個女人。
會對她用儘無數種手段,逼問她當初到底是怎麼對自己母親下的手。
可是直到這一秒,他卻發現自己的心格外沉靜。
他隻是漠然的注視著白玉玲發瘋的模樣,內心沒有一絲波動。
他想,大概是因為此刻有人正在牽著他。
用自己掌心的溫度來溫暖他。
傅湛努力將眼前的人當做一個陌生女人,不再把她當成殺害自己母親的凶手,一個他追殺了十多年的殺人犯,而是緊緊當成一個普通女人。
良久之後,他清冷的嗓音響起。
“圓圓,給我三十分鐘的時間。”
譚寧心尖一顫,望著他。
她明白他的意思,點頭說好,然後轉頭和江晚吟用眼神示意。
江晚吟遲疑著點頭,剛要站起來,卻被白玉玲死死抓住了衣服,哭著不肯讓她走,說自己害怕。
白玉玲的麵容古怪,瑟瑟發抖:“不要……不要!他會吃人的!他會殺了我的!”
江晚吟心軟,“要不……我在這裡陪著阿姨,阿姨的精神狀況不太好。”
譚寧卻隻是走過去,將江晚吟從白玉玲身邊拉到自己身後。
恐懼的白玉玲蹲在地上和她相望,淚眼婆娑。
譚寧麵無表情:“我會走的遠遠地,不聽到你們的談話,希望你……”
說到最後,她看著那恐懼到極點的女人,心沉了沉,放輕聲道,“我可以向你保證,傅湛不會殺你,但是其他的,就無法保證了。”
說罷,譚寧拉著江晚吟的手單獨走出去。
這是她給傅湛和白玉玲一次交流的機會。
因為她知道,她是無法從白玉玲那裡探出任何話的,白玉玲是裝傻,不是真傻,自然知道她這個親生女兒不會對自己下死手。
可是傅湛就不一定了。
一個追殺了她十幾年的人物。
她如果不說出點什麼東西來證明清白,那麼難保對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譚寧要的,就是白玉玲的坦誠。
沉重的大門被從外關上,白玉玲的哭聲也被藏進了閣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