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大概率還沒有出京城。
忽的——
肩膀一輕。
正在沉思的譚寧感受到身前的光亮被擋住。
重重的陰影落在她身前。
傅羨輕輕打了個哈欠,在她麵前蹲下,輕聲道:“很久都沒有睡這麼好了,在那地方的三年,沒有一夜好覺。”他眯眼輕笑,“還是待在寧寧身邊會更安靜。”
譚寧緩緩抬起眼。
一夜未眠,眼底已經有少許血絲,但依舊清澈明亮,那雙眸子靜悄悄注視著他。
沒有曾經的恐懼與不安。
近十年過去了。
更像是蟄伏的巨狼,無絲毫畏懼,仿佛稍有不慎,就會被反咬一口。
傅羨似乎很滿意她這幅樣子,彎了彎唇,輕揉她的腦袋:“我們寧寧變得更可愛了,也長大了。”他停頓了頓,“不過,長大的可不是隻有你一個。”
說罷,再次溫和道:“我出去給你拿洗漱用品,在這裡等我。”
他走出去,院裡的瘦猴正坐在木桌子旁喝粥。
隻不過此刻又多了個抽煙的女人,睇他從主屋出來,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沒回來呢,怎麼在屋裡睡了一晚上?”
瘦猴笑:“眉姐,可彆多問,那裡頭住著咱羨少爺的女神。”
女神?
被稱作眉姐的女人嗬了一聲,“女神,讓他給綁來?算哪門子的女神。”她又語氣幽幽,“所以你昨晚是跟她睡覺去了,搞什麼,我們倆在院子裡看門,你自己在裡麵爽。”
傅羨聲音冷淡:“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眉姐看著他去那袋子裡挑了些洗漱用品送進去,“嘖”一聲。
“我還以為他是給我買的呢。”
瘦猴又笑一聲。
傅羨將東西拿進去,放在譚寧身邊,輕聲道;“去商超我的身份不方便,所以隻能隨便買了些,如果你用的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去給你買新的好不好。”
他邊說,邊把那些東西一件件擺在地上讓她選。
譚寧置之不理。
傅羨兀自安靜的等待了一會兒,她還是沒有要說話的打算。
“都不喜歡是嗎?”他便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那我都去扔掉,給你重新買。”
傅羨將東西整理好,走出去,在大院二人的注視下,再次走出大門,去扔垃圾。
眉姐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將煙頭碾在桌麵上,轉身朝主屋走。
“欸!”瘦猴趕緊叫住她,“彆去啊!他不讓彆人進!你去了小心等會兒他發瘋!”
眉姐不置一笑,慢悠悠的。
“我跟你可不一樣,他對你發瘋,可不對我瘋。”
撩開簾子,走進那間屋子裡,看到了被鏈子拴住的女孩。
眉姐的眉眼落在她臉上,逐漸沉了幾分。
“的確長得挺好看,怪不得……傅羨也為你如癡如狂。”
她走到她身邊,用腳踢了踢那飯盒,“怎麼不吃飯?是嫌我們招待不周到了?可這夥食比我們的還好呐。”她嘖聲,“果然,大小姐都是這麼嬌氣的嗎?”
譚寧閉著眼,靠在牆上。
“真不吃假不吃?要不要我喂你。”
眉姐卻突然一腳踢翻了那飯盒,菜飯全悉都灑到了譚寧的身上,譚寧輕輕睜開眼,注視著她。
“哎呀……”她笑,“抱歉,失誤了。”
但下一秒,眉姐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她的腰後被抵上了一把刀。
“你在乾什麼。”傅羨陰冷的聲音侵入她的氣息。
亡命之徒怎會怕這些?
眉姐並不害怕,隻是表情稍微有些不對勁,像是後宮爭寵的妃子,笑笑,“都說了是失誤,怎麼,要為了你的小情人捅我一刀啊?”
傅羨的實現落在譚寧身上,確認她沒什麼受傷之處後,放在眉姐腰後的刀放下。
“出去。”
眉姐挑眉:“該出去的是你,我得留在這裡給她換衣服啊。”
“用不著你來。”傅羨蹲下,可還沒碰到譚寧的手,對方就已經後退回去。
傅羨的手一頓,橫在半空中。
眉姐笑了。
“行了吧?出去吧,不然你情人身上油乎乎的該有多難受。”
傅羨看向譚寧,輕聲道:“我就在外麵,哪裡也不去,有什麼讓你感到不舒服的就告訴我。”
譚寧卻依舊像個啞巴,一聲不吭。
所以等傅羨走出去後,眉姐疑惑的問:“你難道是真的啞巴?”
譚寧依舊不說話。
——
十分鐘之後,眉姐掀開簾子走出去。
到了大院裡。
瘦猴看戲似得樂嗬:“怎麼樣,身材……”說到一半,不敢再說下去。
眉姐挑挑眉:“身材絕的。”
聲音都比剛才亮了幾分。
因為她並沒有發現這女孩身上有什麼不該有的痕跡,皮膚乾淨滑嫩的很。
隻是。
她緩緩伸出手,露出掌心裡帶血的磚片,“手真挺狠的,藏在手心裡不肯拿出來,光是我掏出來,就廢了不少勁。”
傅羨準備了繃帶和消毒的碘伏,進去給譚寧一點點包紮帶血的傷口,替她纏繞著繃帶。
等將傷口綁好後,他安靜的蹲在譚寧麵前。
然後,很突然地兩膝向前,半跪在地上,俯身向下,用額頭貼在了譚寧的鞋下。
姿勢是說不出的詭異和離奇。
更像是,虔誠。
良久,他輕輕地聲音沙啞溫和。
“她傷了你的手,我把她的手指頭砍下來好不好?”
譚寧漠然的看著跪在她麵前的少年。
她的神情平靜到堪比無情。
隻是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如果,這樣能引起他們的內鬥的話。
“好啊。”
這是,她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跪在地上的傅羨睫毛輕輕顫動了下,略微抬起頭看著她。
他的額頭擦著她的鞋底起來,走出門外。
片刻。
大院內,一聲淒厲的女人慘叫。
很怪異,像是被捂著嘴,痛苦叫了出來。
當天下午,譚寧再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她的右手已經少了兩根手指,被包起來的手像是什麼畸形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