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夢裡的傅湛。
這隻是那個跟她沒有血緣關係,她寄住在人家家裡的傅湛哥哥,甚至連親人、朋友都算不上。現如今,他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他又憑什麼要對她熱情。
譚寧安靜了很久,低下頭,笑了笑。
那天之後,她好像不再做夢了。
無論怎樣熟睡,都再也進不到那個美夢當中去。
無論是現實的,抑或是夢中的,傅湛都已經離她而去。
即使存在於同一個大學,她和傅湛見麵的機會也屈指可數。
譚寧開始回歸成了一個正常的,普通女大學生。
大一放寒假,譚寧沒回去,和阮澄在海城兼職打工,賺生活費和學費,後來連暑假也還沒回去。
兜兜轉轉,又是一年。
譚寧大二那年,也成了迎接新生的學長,穿著誌願者的馬甲和帽子,坐在搭好的棚子裡迎新生。
一張報名表放在她麵前,她有些發困,打了個哈欠。
“姓名。”
“陶陶。”
譚寧剛要動手寫,卻突然一愣,抬頭看對方。
陶陶和沈確都笑吟吟看著她。
“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開學晚,來看你和傅湛陳洋啊。”
就這樣,累了一整天的譚寧,穿著一身誌願者的服裝,跟著他們去了附近的燒烤攤聚餐。
吃到一半的時候,傅湛和陳洋來的。
譚寧看到他來,還是禮貌地笑著打了個招呼。
“哥,陳洋哥。”
傅湛輕輕頷首,陳洋笑著在她身邊坐下,“好久都沒見你了,寧寧,每次找你出去玩你都說忙,就這麼忙嗎?”
譚寧應付:“是呀,大一忙,這不是剛大二,以後就清閒了。”
陳洋撥了撥她誌願者的帽子,“咱們當初戴這個的時候,也這麼傻?”
譚寧:“……”
趁著大家都在吃飯的時候,她去衛生間看了一下自己,紅馬甲,紅帽子,濕噠噠的頭發打卷貼在臉上,臉上是有些熱化的防曬霜,站在路上是要指揮交通的那種。
和那桌上一個比一個鮮豔亮麗的人截然不同。
譚寧隻是去了趟廁所,回來自己的位置就被人占了。
是個美女,隔壁桌的,來要微信。
譚寧看著她將手機遞到了傅湛麵前,心沉了沉。
還不見傅湛有所反應,陶陶就已經先行拿菜單壓在了那個二維碼上,衝對方道:“不好意思啊,美女,他已經有女朋友了。”然後轉頭喊譚寧:“嫂子,快過來呀!”
那美女本來還有點失望,轉頭看見小紅帽,先是驚詫,又笑了。
實在是沒想到,這樣的帥哥會配這麼一個……小傻姑娘。
美女走了。
譚寧重新坐下,心情卻低落萬分。
陶陶搭住她的肩:“哎呀,好了嫂嫂,你隻是今天有些狼狽,但是一點都不醜好不好。”
譚寧沮喪:“彆這麼叫我了。”
陶陶笑著還要繼續調侃:“怎麼了呀,你們倆在一起這麼多年,還不準我……”
“她說了,就彆這麼叫了。”
很突然地,一直沉默地傅湛冷淡開了口。
陶陶一愣。
沈確也跟著一愣,連忙打岔,衝陶陶擠眉弄眼:“這是吵架了。”
陶陶恍然大悟,和沈確一頓飯一直來來回回灌兩人。
譚寧到最後徹底喝醉了。
她窩在陶陶懷裡,蔫得連眼皮都睜不開了,折騰著要給人打電話。
陶陶一個勁兒的哄:“打什麼呀,人這不就在你麵前呢。”
譚寧垂眸不語。
眼瞧著是真喝醉了,陳洋便說:“先送寧寧回學校吧。”
可是一看,十點早就過了。
他們倒是能翻牆。
可譚寧醉成這樣,怎麼翻?
陶陶得逞一笑:“去我們酒店嘛,不然總不能讓寧寧自己在外麵睡一晚。”
到了酒店,她臉上又掛著得逞的笑,把房卡塞到傅湛手裡:“你去把寧寧送進去呀。”
傅湛明顯不答應,眉頭輕蹙要開口。
陶陶又說:“你不送,她今晚就隻能在走廊睡咯,哎呀快去吧,大男人怕什麼?再說了,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麼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事?”
看著傅湛將譚寧抱上樓的場麵,陶陶終於鬆了口氣。
旁邊的沈確皺眉:“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這場景有點似曾相識,我的心也有點痛。”
陶陶剛想罵他,也忽然皺了皺眉:“是啊,感覺怎麼會這麼熟悉,這麼的……似曾相識。”
……
到了房間,譚寧被傅湛放在床上。
她嘴裡一個勁兒小聲嘟囔著,被放下後手也不撒,死死勾著他的脖子。
傅湛要扒她的手,卻忽然聽見了她近似低喃的聲音:“餅餅……”
傅湛手微微一頓。
大概知道她說的這個餅餅是誰,李炳。
或許是她的新男朋友。
也是為了他,才來到這個學校。
想來和傅羨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倒是被另外一個人截了胡。
傅湛試著再次去解開她的手。
譚寧卻就是死死抓著不放,說什麼怕他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傅湛耐著性子輕喚了一聲:“譚寧。”
醉酒的女孩沒有回應,還在嗡嗡嗡的自顧自說著。
傅湛沒辦法,隻能硬生生將她拽開。
沒想到一拽開,譚寧醒了,睜著大眼睛看他。
“……”
譚寧迷迷蒙蒙看著他,不知到底是醒著還是醉著,“你終於舍得來和我說話了。”
傅湛的心像是被什麼細密的針給紮了下。
“你喝多了。”他淡道。
譚寧反倒笑了,“我要是不喝多,能見到你嗎?”
傅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站起身子:“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有事。”
身後的聲音輕輕弱弱。
半晌,又重複了句,“有事。”
譚寧幾乎聲若蚊蠅:“有好多事想和你說,有好多事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你就不理我了,也不肯見我……”
傅湛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我是誰麼。”
“餅餅。”
傅湛輕蔑扯了下唇角,就聽譚寧繼而再次小聲道——
“傅餅餅,我的傅餅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