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某些事情已經注定了的時候,他反而就不再害怕了。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拚一拚,哪怕自己血肉模糊,也要為家人拚出一條生路來。
五月六號這一天,我爹去了哪兒,去見了什麼人呢?
這一點雖然沒啥根據,但是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他的話,遇到了這樣的事兒,我第一個想到去找的人,應該就是水仙村陳正。
當年他一碗小米飯,控製住了我爹的傷勢,還留下了一句日子要是過不下去了,就來找我。
這句話意有所指,仿佛陳正早就曉得了後麵會發生什麼,我爹順理成章的也會去找陳正。
這雖然是猜想,卻八九不離十,而順著這個猜想繼續思索下去。
五月七號這一天,我爹便將村民們召集在一起,來到鬼哭林,進行了請邪的儀式,也就是說,請邪的方法是從陳正那裡得來的?
若如此的話,是否說明,很多事情都是陳正引導的?
之前我便有猜想,當年陳正出現在水仙村,並非巧合,而此時的猜想,似乎又和當初重疊在了一起。
陳正教了我爹請邪的方法,救了我的命,但一切並未因此平靜下來……
這諸多的想法在我內心洶湧如波濤,在腦海中閃過昔日畫麵之後,我又回到了現實。
請邪十年,風平浪靜,雖然我爹性情大變,但村子沒出現太多波瀾。
張峰他們的到來卻打破了這種平靜,雖然所有矛頭都對準了我爹,可這個節骨眼是否太巧合了一些?
也正因為總有這種顧慮,所以即便是理性的思考,我也不願相信我爹,或者他身體中的那個人,會突然濫殺。
輕輕念叨著:“是啊,那個紅衣女人不是省油的燈。
她如果不是張峰的女兒,又是什麼人,張峰好像很怕她的樣子,而且壯兒,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小事兒。”
“啥事兒?”
“那天我跟我爹一起衝出去的時候,發現車上的保鏢眼神都很驚恐,當時我以為他們的恐懼源於我爹。
但現在想想,當時他們分明在看著那個紅衣女,剛子叔和王明叔壓根就不是我爹殺的,而是紅衣女,在我爹出門之前他們就已經死了。
當時我爹突然變得很奇怪,從禁忌之屋出來之後,就兩眼發紅,如同野獸,他為啥會有這樣的變化?那個紅衣女孩從來了村子之後,就在村子裡四處轉悠,搞了些什麼動作?”
迷霧的揭曉,總是會帶來新的疑惑,此時我深吸一口氣,在鬼哭林之中轉悠了起來。
地上,成堆的鬼手跟隨微風輕輕舞動,我在空地中四處張望,希望尋找曾經的痕跡。
我希望通過蛛絲馬跡,能知曉我這個“後媽”,究竟是何方神聖。
而走了幾步之後,我突然踢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差點兒絆倒,低頭一看,被我踢到的東西是人形,卻已經被綠油油的草覆蓋。
俯下身子仔細觀察,我五臟六腑都翻江倒海,因為這真的是一具屍體,也不是單純的被草覆蓋,而是屍體上長滿綠草。
透過綠草,隱約能夠瞧見,這屍體呈現出極度乾癟的狀態,卻好像還在輕輕抽搐著,隻是這個動作太細微了,若不是草尖輕輕擺動,肉眼幾乎捕捉不到。
“這具屍體好像張峰老婆屍體的狀態啊……又是那個什麼求死不能麼?”壯兒用手捂住眼睛,留出一個縫隙來觀察屍體。
我點點頭,強忍惡心,瞪大眼睛,觀察了許久,當視線移動到屍體手腕的瞬間,整個人宛如被雷擊那般,全身都劇烈顫抖了一下。
吞了口口水,緩緩說出一句令我自己都震撼不已的話:“這具屍體……好像就是張峰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