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領著那中年男人在老東門外找了一家涮羊肉的館子。
當時我想的也很簡單,就算這買賣不成,乘機吃頓好的也是賺頭。
自打我老爹著了魔似的倒騰那繡花鞋以後,我們爺倆那點積蓄全給他折騰進去了,我幾乎一年多沒吃過葷腥。
兩盤羊肉一端上來,我真的就跟餓狼看到肥羊一樣,都不等那涮羊肉熟透,就死命的往嘴裡招呼。
見我吃狼吞虎咽,那中年男人也沒說什麼,反而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似乎他很樂意看到我現在落魄不堪的樣子一樣。
“還沒請教?”
見我吃的差不多了,那中年男人在站起身主動朝我伸出了手。
“我叫孫三思,不知這位爺如何稱呼?”
我擦了擦嘴慌忙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隨即我才知道那中年男人叫羅海成,是夷州人,現在在鷹國做生意,至於做什麼生意他沒細說。
可我隱約能猜出來,那羅海成做的八成是古玩的買賣,因為握手的時候我發現他拇指和食指有很厚的老繭,那是長年累月使用放大鏡一類的器械造成的,而且他手指尖的皮膚泛著銅綠的顏色,顯然是經常接觸一些起了銅鏽的銅器。
在生活雖說家用的就有銅鍋、銅爐一類的銅器,可要說滿是銅鏽的那就隻有古玩行當裡的青銅器了。
猜到那羅成海十有八九是個古董商人之後,我說話也就多留了個心眼。
不是我狡詐,而是做這行,你隻要一句話說錯了就得漏了底,漏了底那就等於失去主動權。
在加上我一直對那繡花鞋大為不解,這麼久也沒想明白,我老爹為啥一口篤定,那一隻民國的繡花鞋能買下兩條胡同兒。
“原來是羅老板,不知道您尋摸這繡花鞋要作甚?”
羅成海給我解釋,他想在鷹國開個民俗博物館,讓那些鷹國人看看我們國家的民俗藝術。
要說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可我老覺得不對味,因為羅成海那人給我的感覺,不像是一個愛國主義者,更像是一個奸商、一頭無利不起早的老狐狸。
閒扯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之後,羅成海就問我。
“孫先生您那繡花鞋怎麼個說法?”
我想了想給他報了個六百塊一雙的價格。
按照當時潘家園的行情,一雙民國時期的繡花鞋,如果造型、繡工很精美,鞋麵用料考究的話,能買上三百多的價格。
我把價格翻了一倍,其實這隻是古玩行的慣例,至於要不要殺價,能殺價多少,就看買主的能耐了。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羅成海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這價格倒也公道,我聽說孫先生您手裡還有不少繡花鞋,就照您說的價,我全要了!”
當時我就被驚的瞪大了眼睛,要說我這價格公道,那才是鬼話。
如果沒發現羅成海是個古董商人,也許我會想都不想的答應下來,畢竟那是行價翻了一倍的利潤,是個人都得心動。
發現這些貓膩之後,我就心生警覺了起來,因為古玩行當裡,倒爺們有種慣用的伎倆叫做打包。
所謂的打包,意思就是你手裡有七八個物件,而我隻看上了其中一個,並且那個物件還很有說道,如果我單獨咬著那一個物件不放,難免會讓賣家坐地起價,所以就乾脆直接把賣家手裡所有的物件都給包圓了。
羅成海跟我用的就是這打包的伎倆,也的虧我在潘家園混了好幾年了,不然真被那六百的價格給包圓了進去。
可羅成海打包,想得到的是什麼呢?
我猛地就想起來老爹一開始用元青花口盤和景泰藍對瓶兒去換的那一隻繡花鞋。
雖說在之後,我老爹倒騰了起碼幾百雙繡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