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爺是潘家園數一數二的古玩販子,他本名叫什麼沒人隻知道。
隻知道潘家園裡流出去的重器,十件有三件是從老金爺手裡流出去的。
不僅如此,潘家園大大小小的門臉老金爺一個人開了十多個,不少圈子裡的倒爺,都是他的門生。
甚至於還有傳言,這老金爺是倒鬥的出身,暗地裡還養著一大批倒鬥人,專門替他做那些挖墳掘墓的勾當。
至於這件事是真是假沒人說得清楚,不過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那就是以我這樣卑微的身份地位,壓根入不了老金爺的法眼,更彆提讓他請我去喝茶了。
而我和老金爺也算有些淵源,我和老爹剛到潘家園練攤的時候,我老爹和老金爺鬥過一次口,還贏了老金爺。
當時很多人都看著呢,那老金爺不好耍橫,這才讓我們爺倆在潘家園開了門臉。
一想到這些,我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了起來。
“李爺,受累跟您打聽一句,老金爺叫我去乾啥?”
“我這麼個不入流的小角色……”
“少廢話,老金爺請你喝茶是看得起你。”
李建軍斜了我一眼,語氣變得開始強硬。
我一看這情況是騎虎難下了,也隻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跟著李建軍他們去了。
等到把我帶到老東門外一個茶樓裡之後,李建軍伸手給我指了一個雅間,就領著人堵在了門口。
看那架勢,今兒個這茶要是不喝明白了,我是出不了這茶樓了。
“咕嚕!”
我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強忍著心頭的不安推門走進了那雅間。
一進去我就看到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坐在一把竹椅上,正有條不紊的衝泡著茶水。
那男人穿著一件古香緞的舊款長衫,胸前掛著一塊晚清時期的懷表,右手大拇指上還戴了個大的祖母綠扳指。
一張橢圓臉,醬色的皮膚,兩條眉毛很濃很重,沒說話卻透著一股子匪氣。
“老金爺!”
我擦了擦額頭上不知何時滲出來的冷汗,彎著腰陪著笑喊了一聲。
他沒搭理我,直到泡好了茶,這才轉過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銳利的跟刀子似的,仿佛隻是一眼就把我裡裡外外給看了個透徹。
我跟鵪鶉似的站在那裡,半個屁都不敢放,不是我太慫太麵,實在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坐吧孫三爺!”
等到他招呼坐下,那一句孫三爺差點沒給我嚇得一下坐地上去。
雖然潘家園人人都是爺,可那也得分情況不是。
在老金爺這種狠角色麵前,你去自稱一句三爺,那不是找死?
我壯著膽子坐到了椅子上,陪著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不知道老金爺您叫小的來,有啥吩咐?”
“前些年,你老子鬥口贏了我,這場子我可還沒找回來。”
“今天找你孫三爺來,就是想跟你孫三爺在鬥一次。”
“父債子償,孫三爺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在來之前,我在心裡無數遍祈禱,可眼下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文有文鬥、武有武鬥,文鬥比詩詞歌賦山水字畫,武鬥擺個擂台拳腳上論高低。
古玩這一行當也有鬥口,所謂的鬥口,可不是跟胡同兒裡的婦女那樣你一句我一句的撒潑互罵,而是選幾個物件,各自上去掌眼,看看誰眼力見更好更準。
老金爺提出鬥口,我整個人都傻眼了。
我眼力不夠經驗不足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老金爺這明擺著是找茬,說白了要是鬥口我贏了,老金爺就等於是接連兩次丟了麵子,我能有好果子?
如果輸了,按照鬥口的規矩,賠上一個物件當彩頭事小,要是老金爺借此給我使絆子,我是半天反駁的餘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