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墨這種東西,和丹青字畫、瓷器玉器、黃白之物、銅器陶瓷這些古玩市場上流通最廣的物件比起來,大都被歸到了雜項當中,其市場價值並不高,極少有人去做贗這東西,在一個做贗墨的技術,相較於做贗字畫瓷器銅器這些東西,難度更大,完全就是得不償失的,並且很多名貴的古墨其配方早就失傳了,就算有配方,配方當中很多原料,早就找不到了。
那唐裝老者似乎是看出了我心頭的震驚,哈哈大笑著擺了擺手道:“你小子還真以為老頭子我是神仙了不成,什麼東西都能做贗!”
“老頭子這輩子對其他東西研究不深,唯獨對這字畫、尤其是唐寅的字畫研究最深,所以這臨摹起唐寅的字畫來,才能得心應手!”
“你看這隻是一幅字,可老頭子我臨摹了整整一輩子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唐裝老者重重歎息了一聲,臉上帶著些許自豪的神情。
我聽完這一番話之後,心裡頭卻是佩服之意更加濃了幾分,堅持一件事一年兩年甚至於十年八年都算不得什麼,隻能說有恒心,可能堅持一輩子,這絕對不是單單隻有恒心就能做到的,這需要常人無法想象的毅力。
同樣我心裡頭也瞬間釋然了不少,這唐裝老者臨摹了一輩子唐寅的字畫,能臨摹到讓我也看不出端倪的地步,實在是太正常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道酬勤吧。
唐裝老者這無意間的一番話,也同樣解開了我心裡頭另外幾個疑惑,首當其衝的便是,我師父親手做贗的那副仕女圖,就是他看出端倪來的,在這惠城,除了我和我師父之外,恐怕也隻有眼前這位浸淫唐寅字畫一輩子的唐裝老者能看出那副仕女圖的端倪。
其二便是楊昊高價從我手裡購買那副仕女圖,多半就是知道這位唐裝老者一輩子最愛的就是唐寅的字畫,所以特地買來送予這位唐裝老者,可要說那楊昊隻是單純送禮,那我是萬萬不會相信的,至於楊昊高價買下那副仕女圖,送給這唐裝老者目的為何,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實不相瞞,為了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老頭子翻遍古籍,曆經十多年,才找到了這老料老做做贗紙張的手法,可紙做出來了,臨摹唐寅的字,老頭子臨摹了一輩子,自然是有把握的。”
“最後的難點就是這墨,要想瞞天過海,騙過所有人,用墨也得考究,幸虧老頭子祖上算得上書香門第,家中藏有幾方古墨,其中就有那李涎圭墨。”
嘶……
聽到這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雖說這古墨大都時候被歸到雜項當中,可類似於李涎圭墨這種在古時候就聞名遐邇的頂級墨,若是留存到現在,其價值絕對不遜色於任何其他項的古董文玩。
我記得之前蘇富比拍賣行,拍過一塊北宋時期頂級的徽墨,當時是作為壓軸品來競拍的,成交價一千八百多萬,比同期拍賣的數件北宋時期的景泰藍瓷器還要翻了幾倍不止。
不為彆的,就因為當時拍賣的那塊徽墨,在整個國內,都能稱得上蠍子尾巴上獨一份,古玩這東西自古物以稀為貴。
比起當時蘇富比拍賣行拍賣的那塊頂級古徽墨,這唐裝老者用來做贗的那塊李涎圭墨,雖然年份上略有不足,可珍貴程度,隻怕還在其上。
我忍不住砸了砸舌頭,心裡頭多少覺得眼前這唐裝老者有些暴殄天物了,這麼頂級的一方古墨,竟然用來做贗?
就算單獨去拍那塊古墨,隻怕價格也不比一副唐寅的真跡字帖差了多少。
“小子是不是在心裡頭嘀咕我這糟老頭子暴殄天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