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已經上車了,我能解決的都解決了,其他的他們要作死我攔不住,沒傷人我就管不了。”
我隨口應聲,一邊說一邊拿耳機出來。
旅程很長,火車很吵,戴耳機可以抵擋一部分噪音,讓我得到很好的休息。
可三叔下一句話,立馬就讓我頓住了。
“饒舜依回來了。”
這名字太熟悉,熟悉地我下意識想接話,然後才去回憶她。
由於身份特殊,我在村子裡人緣其實不太好,其他小孩取笑我,給我取外號,拿我家裡人開玩笑。
我每次都張牙舞爪地罵過去,裝作很強悍的樣子,其實每聽見一次,心裡就難受一分。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為什麼是我呀,為什麼偏偏我家親戚都沒了,偏偏我娘是個瘋子,我活的挺努力的,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改變不了的東西呢。
我曾因為那些欺淩陷入過低穀情緒,是饒舜依站在我的身邊,像一道光,驅散那些陰霾,從此將我生命不美好的那一部分填滿。
遇到她的那年,我十二歲,她十一歲。
隔年,我們都上了鎮上的初中。
她對我還是很好,會幫我說話,會給我帶牛奶,會在那一群群的起哄聲裡笑著罵過去。
那會兒的孩子還沒現在這麼開放,我逐漸意識到自己可能在青春期萌動的時候離不開她了,但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隻是陪在她身邊待著。
總以為這樣就能像故事裡那樣,我們一起升學,一起奔向大學,共建未來,成為故事裡的青梅竹馬,一段從校園走向婚姻的佳話。
這個夢碎在高二那年,我不到十六歲。
故事裡的劇情發生了,隻不過不是我想的那種浪漫故事。
經濟發展起來,有能力的家庭都在向大城市邁進,也包括饒家。
饒舜依來找我的那個早上,哭的眼睛通紅,我還傻愣愣地跟她說:“今天星期六,不用去上學的,你起這麼早乾什麼?睡不好,眼睛都紅成這樣了!”
她被我氣笑:“就是因為今天周末,我爸媽要抓緊時間帶我搬家,轉學,爭取讓我趕上下周的課。”
“無罪。”她說,“以後我就不和你一起了,你自己多注意些,你那個筆和本子我都給你放我窗台上了,你記得去拿。阿姨的病好很多了,你平時多逗她開心……”
她說著,又哭起來,還伸手拽我的袖子:“我不想走,可是我媽不讓,你一定要來找我好不好?”
我這才慌了,很害怕,但是不敢在她麵前表現出來,因為我是男子漢。
於是我嘿嘿笑笑,拍拍她的肩膀:“我們的目標可是征服天下,遲早要去外麵探索的!依依戰士,我現在任命你為先行官,由你先去收集情報,等我考上大學,我就去找你!”
那時的我們都很稚嫩,想法是,行為也是,全然不知幾年後要發生什麼。
後來就是家中變故,我考的一團糟,匆匆接手鬼頭刀。
我們一開始會偶爾聯係,後來她還會問我為什麼,隻是漸漸的,就隻剩節假日的問候了。
我不知道怎麼麵對她,更不知道要怎麼麵對她眼中那個熠熠生輝的自己。
我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努力就可以把這個人拋之腦後,卻不想她早就已經紮根在我的骨髓中。
“她……挺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