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輕輕咳嗽了幾聲,繼續道:“我這裡存留太多妖怪也是危險,比如上次那個青麵鬼逃脫,就是我疏於看管所致,不過幸好跑掉的隻是個青麵鬼,若是跑出來個厲害的,我豈不是早就翹辮子了?所以仙人這麼做正好一舉三得,既能幫我處理妖怪,也能幫他積累福報,還能幫村子裡的百姓消滅害人的妖怪。”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心想難怪那群人那麼囂張,原來是仙人的弟子。
“來,孩子,快把我扶起來,這事可耽擱不得。”
“嗯好。”
我攙扶著獵人一點點挪下了樓,由於大廳裡墊著獸皮的椅子全都被那群仙人弟子所占,看他們鼻孔朝天的樣子,似乎也沒打算讓位,所以我隻得搬個小板凳來讓獵人歇腳,不過心中對這群人的好感已經蕩然無存。
當然,原來也沒什麼好感。
弟子們和獵人一陣攀談,內容也沒什麼營養,無非是先向仙人問好,然後清點合計了一下這七天所獲的妖怪。
我聽得雲裡霧裡,隻能站在一旁低著頭打盹,恍恍惚惚差點睡著。
“孩子,”獵人的呼喚把我叫醒,“把我扶起來,該交接妖怪了。”
“嗯好,”我揉揉眼,攙著獵人走向一間間小木屋,後麵跟著那群仙人弟子。
沒一間刻有花紋的木屋,房間構造都一模一樣,先是一條狹窄而長的過道,然後是一間小房間。
每拉開一扇門,獵人便示意我往邊站,避免受傷。
那群弟子一並圍上去,一人從包裡挖出一小塊爛乎乎,仿佛麩糠熬成醬一樣的東西丟到門口,我看了看,又伸著鼻子聞了聞,也沒有辨認出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不過這個東西似乎對房間裡關押的怪物很有吸引力,不一會,一條長長的蜈蚣便從房間裡爬了出來,直接無視眾人,爬到地上吃起了那坨爛乎乎的東西。
兩名弟子趁機拋出手中帶有符咒的大網,把蜈蚣牢牢罩住。
蜈蚣似乎很痛苦,扭曲著身體,瘋狂嚎叫著,在網中掙紮了幾下,但很快脫力,仿佛一坨死肉一樣任憑一眾弟子套上套馬杆,拖出小木屋。
我在一旁看的嘖嘖稱奇,心裡不禁對這個傳說中的“隔壁村仙人”有了幾分好奇出了木屋,弟子們發現獵人沒有跟來,扭頭看向他:“趕快收拾收拾出發。”
“這……”獵人麵露難色。
顯然他現在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外出。
“這什麼這,仙人吩咐過,你必須跟著一起走,以防路上出什麼意外。”那弟子仿佛沒有看到獵人渾身的傷勢,依舊蠻橫地要他同行。
獵人依舊沒有動,臉色很難看。
“你到底走不走!”那群人見狀,竟然突然惱怒,空手的那人拎起套馬杆便朝獵人擊打,仿佛在趕一隻畜生。
木棍還未碰到獵人,便早已被我迅速接住。
“媽的欺人太甚!”我再也無法忍受。
這群人從進門開始就惹得我心中不快,一切行為更是傲慢無比,現在竟然還蠻不講理地要求獵人同行。
這一棍更是成了引燃炸彈的導火索。
“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了!忍你們一時你們還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我順勢把獵人扶到小門柱上,抽出掛在腰間的鋼刀,一刀剁斷了那人的套馬杆。
眾人見我這小個子竟然敢反抗,也都罵罵咧咧地丟下肩膀上扛著的妖怪,一齊向我展開圍攻。
眾人都有些身手,顯然或多或少都經過一些訓練,不過水準確實一般。
以我現在的本事,連蝌蚪眼的畫皮鬼都不怵,更何況這一群普通人?
見眾人一窩蜂湧上來,我心裡暗酌要給那個未曾謀麵的仙人留個麵子,所以僅用刀背迎接,片刻之間便把一群人砍了個落花流水,躺在地上嗷嗷喊疼。
“趕快帶著妖怪滾蛋!”
我又衝過去給剛才那個試圖攻擊獵人的弟子補了一刀背。
“嗷嗷……是是是是。”
剛剛還仰著鼻孔傲慢無比的弟子們瞬間換了臉皮,唯唯諾諾,低頭俯首地扛起妖怪,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哼,比畫皮鬼變臉還快。”我朝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吐沫,“呸,人不如鬼。”
“孩子,孩子。”獵人輕聲呼喚。
“誒。”我出了惡氣,這才恍然想起獵人還在一邊扶著門柱,於是趕忙把他扶進屋。
獵人連連責怪我不應該如此衝動,那些人怎麼說也是“仙人”的弟子,打了他們難免於仙人臉上無光,對著我一陣語重心長的教育,我隻能低著頭連連說是。
我的心性果然還是不夠成熟,心裡想的沒有那麼多,在心底裡其實對此很不以為然。
我一貫認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可這種耿直而簡單的思想注定是要吃虧的。
吃過午飯,我躺在屋裡小憩。
門口突然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攪擾了我的午覺,我有些不悅,壓著火氣下樓開門。
門前站著的還是上午那波人,隻是這次個個低眉順眼,後麵還有八個人抬著兩頂簡單的竹轎。
“你們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