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黃的燈光下,瞎眼的老頭好像能看到我似的,他凹陷的眼窩就盯著我們的位置。
這老人不管怎樣,眼睛肯定是沒了,不過也讓他顯得十分陰森。
相視片刻,我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一身壽衣披在他的身上顯得尤為般配,身體消瘦,形容枯槁,看模樣已經是油儘燈枯的老熱。
我之前判斷過,在背後搗鬼的紮紙匠極有可能想要篡命。
逆天改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所以他才會啟動過一輛死亡列車,甚至帶動著整個村子赴死,為自己謀求一線生機。
逆了天,存活下來,便是涅槃重生,若死掉,則是道消魂飛。
這老人的生命即將走到儘頭,如若他不想死,極有可能會違背天意。
我心中的殺念越來越重,從這老頭拉普通人下水的時候,他就該死。
我身上的殺氣可能有些重,李神探感應到了一樣,伸手拉住了我:“鐘明,等等,有些不大對勁。”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
我有些困惑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他正要解釋,這時前麵的老者卻突然先開口了:“請問你們是買紙人嗎?”
被李神探這麼拉著,我隻好先壓下怒火,勉強一笑:“是啊,買紙人,先生手段高超,紮出來的紙人比其他家好太多了,所以我特意來老先生家買。”
“哈哈,多謝誇獎。”老人聽到我的另類誇讚並沒有生氣,反而笑的很開心:“我從五歲開始,跟著我爺爺一起學紮紙,那個時候窮,沒有機器生產,都是人工紮紙。”
“爺爺說,我們紮紙一脈,延續千年,不能在我們這一輩毀了手藝,算下來,足足有五十年了,我這眼都熬瞎了。”
老人邊說,邊從旁邊拿過一個紙糊的燈籠,指著慢慢的朝著我們移了過來:“這燈籠你們瞅瞅,可惜啊,現在這年頭,機器已經取代人工了,一個紙人不需要紮紙匠畫啊畫,機器幾秒鐘就可以完成,我們落伍咯。”
這老頭扶著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
我在仔細的觀察著他,這人的年歲確實很高了,也正因為如此,看著他的樣子,我才覺得奇怪。
紮紙匠就算是身體殘疾,走路不可能這麼搖搖晃晃的。
以我們先前遇到的事情來算,這操縱一切的紮紙匠至少應該是翻雲覆雨的大角色,老人的水平和其相比實在是天壤之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我們麵前這老人是裝的。
我不動聲色的去扶他:“老先生,您說的對。”
扶住他的時候,我已經伸手壓在了他的脈上,修行者,氣脈恒通,普通的紮紙匠做不到這一點,但是大能之輩卻是如此,這個是人體機能,所以隱藏不掉。
老人皮膚褶皺,渾身上下死氣繚繞,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他的壽命將至,氣脈也並未打通。
之前我以為店裡的那一抹陰氣是他隱藏起來,但沒有完全隱藏掉的。
可是等我接近他的時候才發現,這一抹陰氣不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回頭看向身後的兩個紙人,頓時一愣。
紮紙一脈有一個規矩,紮紙不畫眼,畫眼不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