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失去了她,”豐雄說。
”情況不妙,”丹曼說。
”我報了警，但他們說她消失了二十四小時後才失蹤。”
”哦，她失蹤了,”明夫說。”我們隻需要在她永遠離開之前找到她。
安德魯斯醫生繼續說著骨盆檢查。他儘了最大的努力去忽略布萊克博士的出現，但是那就像忽略你剛好被困在一個房間裡的瘋狗一樣。
他強迫自己雙手穩定下來，慢慢地深呼吸。他戴上橡膠手套，讓克萊爾儘可能把手放在擔架上，擔架上的手不能放太低，讓她儘可能把腿伸得遠一點，因為她的腳也被固定住了。他曾要求老布萊克醫生為她解開手銬，但那位醫生說，除非她被麻醉，否則他不會那麼做。
安德魯斯醫生在陰道檢查分鐘後停了下來。他抬頭看著老布萊克醫生，然後又回到綁在輪床上的女孩身邊。他可以從她的眼睛裡看到恐懼，他幾乎可以在空氣中聞到恐懼的味道。他閉上眼睛，慢慢地摘下眼鏡。他把它們擦乾淨，然後慢慢地把它們放回去，努力穩定握在手中的抖動。他從袖子裡咳嗽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他在女孩的下半身鋪了一張床單，以保護她的端莊。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撓了撓脖子，然後拉了拉耳朵。他稍微鎮靜了一下。然後，他站起身來，把坐在他和老布萊克醫生之間的滾動的凳子推了過去。
”我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安德魯斯說。他的聲音聽起來比他所感覺到的更加平靜，當他聽到他聲音中的平靜時，他感到他即將作出的決定是正確的，他的聲音變得響亮而堅定。
”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他重複道。
”什麼意思，安德魯斯?”老布萊克博士問道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你認為你對我了解多少，我也不在乎。我不會願意參與，也不會不情願地參與這個ーー不管這是什麼,”他拿起醫生的包，向門口走去。
”看這兒，安德魯!”布萊克博士威脅道。他的鼻孔張開，用手指在房間另一端指著安德魯斯醫生。
”不，你看，這個孩子已經懷孕了，她至少已經懷孕四個月了。你可能認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卑鄙、最不道德的人，但我向你保證，隻有一個卑鄙的人才會去做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不會把那個女孩或她未出世孩子的生命交到我的手裡，交到我的良心上。”
”懷孕了?”尼爾從角落裡轉過來說。他的聲音嘶啞了。
安德魯斯醫生大步走向門口。”懷孕了,”他肯定地說,”我想應該要恭喜你了。”他轉過身來，瞪著老布萊克醫生說:”當然，除非你是那個倒黴的父親?”
”你好大的膽子!”老布萊克醫生急忙把他撞倒在滾動的大便裡。它輕快地滑過地板，撞在遠處的牆上發出鏗鏘的聲音。
安德魯斯醫生打斷了他的話,”伊萊亞斯，如果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你最好就打死我，不然我們就等著看誰來毀了誰吧。”
”你這個狗娘養的同性戀狂!”老布萊克博士吼道。
安德魯斯醫生逃離了房間。他唯一的回答是”砰”的一聲，他砰地關上門出去。
謝天謝地，走廊是空的。安德魯斯醫生一半跑著，一半走著，他害怕老布萊克醫生會跟在他後麵，把他逼上絕路。女孩為他尖叫。呼喚著他的名字。乞討。懇求。安德魯斯醫生會為他接下來的所作所為永遠感到羞恥的。他把醫療箱夾在胳膊下，突然全速奔跑起來。
他一生中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過。
”懷孕了?”尼爾又說。
老布萊克醫生轉向他的兒子，瞄準了他。他揮了一下秋千，用儘全力打了尼爾的嘴巴。
”閉上你的臭嘴!”
尼爾沒有時間反應，這一擊讓他措手不及，他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血從他的嘴裡流出來，他氣急敗壞地說，咳嗽起來，還吐出牙齒。
老布萊克醫生撲到他身上，繼續搖晃著身體。一拳接著一拳，尼爾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停下,”尼爾說。”求你了，父親，住手。”
老布萊克醫生沒有停下來。他甚至沒有試圖停下來。他一次又一次地打他的兒子。
克萊爾發狂地尖叫著，試圖掙脫束縛。她又叫又叫，但是沒有一個人來。
尼爾爬過了地板。他跪下來，試圖站起來，當他把自己從地板上推起來的時候，他的警衛放鬆了。地板因他的血跡而滑溜溜的。老布萊克醫生再次跟在他後麵，對著他的頭部側麵又是一記重擊，把他打暈了。尼爾像一袋肉一樣倒在了地上。
老布萊克醫生跪在他兒子麵前。他開始向他搖頭，並抽他的臉。
”醒醒!”他用襯衫的表情和尼爾握手。尼爾醒過來時，老布萊克醫生睜大了眼睛，把他搖搖晃晃的兩腳拽了起來。
”你會解決這個問題的,”他說。
”修複？什麼?”努力控製自己的身體和感覺。他跌了一跤，差點又跌倒在地上，隻是他的父親還在扶著他。他想把他推開，但老布萊克醫生把他抱得更緊了。
”你要讓這一切恢複正常。”
”對不起，爸爸,”他說話含糊不清。”我不是有意的。”
”你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修理?”
”她！孩子！你上過醫學院，是嗎？你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我做不到,”尼爾意識到他父親在問他什麼，這讓他混亂的大腦恍然大悟。他覺得自己昏了頭，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感到害怕。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他感覺不到自己的手，他不知道這是因為他驚慌失措，還是因為他父親剛剛打了他。
他看著克萊爾ーー當她看著他臉上的恐懼時，她臉上的恐懼。
”對不起,”他低聲說。他用雙手抹了抹嘴，血抹了臉頰。他的眼睛開始腫起來，幾乎看不見她，他的耳朵嗡嗡作響。
”要麼你來修，要麼我來!”他的父親搖了搖他。尼爾的頭晃來晃去。他不能保持直線。他的頭很重。太重了。
”我不會,”尼爾說。
黑暗籠罩著尼爾。他眨了幾下眼睛，但是房間裡的燈光卻變暗了。他父親的聲音聽起來空洞而尖細，好像他在井底向他喊話似的。
可以看到克萊爾的尖叫，但是他再也聽不到了。
”對不起親愛的克萊爾。”我愛你,”他說，或者想說，但是他不能把他的舌頭組成詞語。
”你沒事吧？醒醒!”
我感到有人在搖我。禁足我。我試著睜開眼睛，但是它們好像被膠水粘住了，當我終於睜開的時候，它們就像砂紙一樣。
我喘不過氣來，同時又哭了起來。我醜陋地哭了。大聲哽咽。我翻了個身，哭了又哭。一陣陣的恐懼和惡心衝刷著我。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感覺像幾個小時，但可能更像十分鐘。我能感覺到克萊爾的恐懼和恐慌在我的身體裡蔓延。我可以看到尼爾·布萊克的臉隱隱約約出現在我的臉上，他被打得麵目全非。
他說過他愛我嗎？我是說克萊爾。他說過他愛克萊爾嗎？當他說出那些話時，即使在恐懼和痛苦中，我也能感受到她內心湧動的喜悅。他愛她。她停止尖叫了一會兒，讓他的話語包圍了她。她伸手去抓他，但她的手被綁住了。當她看到老布萊克醫生的臉因憤怒而變異，紫色的血管從他的脖子裡伸出來，恐懼又回來了，她又開始尖叫起來。
我搖搖頭，讓自己擺脫那些畫麵和恐懼。我用胳膊抱著肚子。我胳膊上那塊堅硬的石膏板雖然遙遠，但我奇怪地感到放心。就好像有人在抱著我。一旦驚恐的波濤平息下來，我就翻身躺在地上。我用那隻好的手背擦了擦眼睛。
我抬頭一看，男孩仍然站在那裡。那個把我搖醒的人。他中等身高，瘦骨嶙峋，齊肩長，淺棕色頭發。他有一張圓圓的，結實的臉，深褐色的眼睛。他穿著一件t恤，上麵印著漫畫書上的超級英雄和大字體牛仔褲下的無敵單詞。他背著一個背包。他單腿跪下，離我稍微遠一點，一條腿放在地上，另一條腿放在地板上，準備站立或奔跑什麼的，他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