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乾脆利落。
人頭跟脖子分開,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噴射到地麵的血跡像是妙手天成的藝術,彌漫的血腥氣甚至蓋住了刺鼻的酒氣。
電閃雷鳴。
陰胡生臉上的快意還沒消散,又在下一瞬間重新凝固。
他拿起人頭,近在咫尺的距離,能看到未曾閉合的雙眼裡那滿滿的不甘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不是徐昀。
而是曾經跟過他的青衛之一。
元寶穀戰後被俘,失去消息,沒想到再次碰麵,竟然被他親手砍下腦袋。
陷阱!
陰胡生汗毛倒豎,轉身欲逃,隻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從他入屋開始點燃的火繩,此時燒到了儘頭。
前後間隔不到兩息的五聲巨大轟鳴,映襯著蟒蛇般粗細的閃電覆蓋州城。
整間臥室夷為平地!
遠遠望著這壯觀一幕的孟河等人無不瞠目結舌,哪怕有了思想準備,可這麼大劑量的黑天雷同時爆炸,觸發的威力還是給了所有人無與倫比的精神衝擊。
京牧興奮的差點跳起來,道:“看陰胡生這次還不死?宗師高手怎麼著,遇到我家公子,照樣送你見閻王!”
孟河略有些惆悵,歎道:“見識了黑天雷的神威,突然發現,武功練得再高,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徐昀笑道:“就算沒有黑天雷,個人武力也隻能影響局部,改變不了大局。否則元寶穀之戰,陰胡生何必抱頭鼠竄,直接殺穿軍陣,取了劉指揮的首級,自然大獲全勝。”
孟河點頭道:“是,哪怕大宗師落入無法脫身的死地,麵對如山如海的人潮,多如蝗蟲的弓弩,怕也無計可施。區彆隻在於,對付宗師,可能兩三千人足夠了,對付大宗師,兩三萬人也未必夠……”
關於大宗師的武力值,目前大多是道聽途說,沒幾個人見過大宗師的出手,所以越傳越是誇張。
徐昀並不太相信,畢竟人力有時而窮,靠凡人之軀,在裝備精良的幾萬軍隊圍攻下保住性命,會不會有點太不科學?
不過,想想輕功和真氣本身就是不科學的存在,也就釋懷了。
穿越都能發生,還有什麼接受不了呢?
“武功還是越高越好,如果你跟京牧、阿冠都能晉升宗師,陰胡生怎麼敢旁若無人的潛入府內刺殺?我們每個人在大局裡都是小小的棋子,不能奢望身邊有幾千幾萬人護衛,要想保命,好好練功,十分重要。”
孟河不是悲春傷秋的性子,得徐昀開解,很快從短暫的迷茫裡跳出來,神情堅毅的道:“二郎放心,我徘徊在武師上品多年,離宗師境界隻差臨門一腳。此後定當努力,爭取早日突破,絕不讓陰胡生這樣的威脅重演。”
京牧也拍胸口,道:“我雖然跟刀正比還差得遠呢,但好在我年輕,隻要堅持不懈,不信踹不開宗師的山門。到時候左膀右臂兩宗師,公子能鼻孔朝天走路……”
孟河哼道:“阿冠才叫年輕,而且他很可能是我們三個最早成為宗師的人。至於你嘛,練功走偏了,身法頂級,可內力跟不上,瘸了一條腿,怎麼去踹宗師的山門?”
徐冠不在這裡,他要保護喬春錦,避免陰胡生拿徐昀身邊最珍視的人開刀。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徐昀行事,大膽設局,小心防範,務求周全。
幸好陰胡生沒有太多時間籌謀複仇計劃,最簡單也是最安全的,還是直接對徐昀出手。
京牧撇撇嘴,不敢跟孟河爭辯,小聲嘀咕道:“誰讓老不死的隻教我身法……”
徐昀打斷兩人的嘴皮子官司,道:“你的修行問題,我或許有解決的辦法。”
京牧大喜,道:“公子有辦法?”
他對徐昀的信心就跟盲目崇拜差不多,既然說了有辦法,那肯定有辦法。
“不急,我還得找幾樣東西,等到全部搞定,再跟你一起參詳。”
徐昀目光停留在遠處的廢墟,道:“走吧,等了這麼久還沒動靜,估計生還的可能不大。”
他們當然不是閒得無聊,那邊房子都炸了,這邊躲在遠處耍嘴皮子。
而是刻意的延遲現身時間,觀察變成廢墟的臥室的動靜,萬一陰胡生沒死透,急匆匆的跑過去享受戰果,說不定樂極生悲,反受其害。
三人冒著大雨,小心翼翼的走近。
木頭構架的房子在爆炸中毀的很徹底,窗戶大門桌椅櫃子等消失不見,隻有幾根大梁還能依稀看出當初的樣子。
“在那……”
孟河眼力足,最先發現陰胡生的屍體。
頭朝下趴在大梁旁邊,左臂齊肩而斷,渾身黝黑,後背和腰腿插入了許多鐵丸和刀片,眼見得死的不能再死了。
“好家夥,這都留了全屍,不愧是宗師境界的高手,筋骨皮練的真夠硬……”徐昀感慨道。
要知道床榻下麵埋了五十斤的炸藥包,其餘的幾個分彆埋在最合理的點位,力求讓整個房間沒有死角,且殺傷力堆疊到最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