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白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任由他這麼辦。
蘇剪瞳在睡夢中被電話鈴聲驚醒,她看了看電話是沈暮言的,怔怔地出了會兒神,不知道該不該接。電話連續響了兩遍都這樣被她怔怔地看過去了。她這兩日都睡得不好,頭眼發昏,被吵醒了,穿衣起來。
電話又響起來,固執得似乎她不接,那鈴聲就永遠不會止歇。她終於接起來,那邊沈暮言的聲音有點急,“瞳瞳我現在有事找你,已經快到門口了,你馬上出來!”
他的聲音帶著命令的句式,蘇剪瞳“哦”了一聲,他在那邊說:“急事!”
蘇剪瞳本來有點猶豫,被他那兩個字一嚇,跑下樓梯,衝到門口。她衝到門口的時候,他的車卷起一陣寒風,正好剛剛好停在她身邊。
他神色嚴峻地走出來,高鼻薄唇上帶著淡淡的涼薄氣息。蘇剪瞳看著這樣的他,一瞬間下意識產生逃避的念頭,轉身要往門裡逃跑。
沈暮言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聲音嘶啞得陌生不已,“瞳瞳,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不想聽,我很忙,抱歉沈叔我想回去了!”蘇剪瞳抽出自己的手,轉頭就跑。
“關於你的父親,你的身世。”
蘇剪瞳一下子頓住了腳步,眼淚不受控製地滑落下來,她緩緩扭回頭來,臉上的氣色本就不好,這會兒白得跟雪一樣,半點血色也無。她看著沈暮言,眼裡藏著痛苦和壓抑,也藏著無數欲說還休的矛盾和糾結。
沈暮言見她這個樣子,心疼不已,啞聲說:“瞳瞳,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犯了錯誤,我本來不想讓這個錯誤傷寒到你,但是現在來不及了。瞳瞳,你的父親不是邱師兄,而是……”
“夠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我完完全全不想知道,現在來說這些有什麼意義?苦難和痛苦都並不可怕,我也不怕任何流言,但是你想過安然該怎麼辦沒有?你想過嗎?你為孩子考慮過嗎?錯誤不是你犯下的,也是我犯下的,我不能原諒你,也不能原諒我自己!”
沈暮言心疼地上前想要抱住她,可是她掙紮得非常厲害,根本不容許他有半分的靠近,根本不允許他碰觸她一分一毫。她不斷地掉著眼淚,冰涼的,生冷的,在臉上刺痛出傷痕,在心上也刺痛出傷痕……
“瞳瞳,你已經知道了嗎?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他隻得退後一步,又上前一步,“不要哭,不要哭,跟你無關,你從頭到尾是都是受害者,你從來都沒有做錯過什麼!其他人做的錯事,要你一己承擔,這不公平,你不要這樣折磨你自己!”
蘇剪瞳哭得不可自抑,他越是這樣,她就越痛越苦。她哭得跌坐在地上,絕望地掰著自己的手指,如果隻是她一人知道,隻是她一人,那她還有勇氣承擔一個人走下去,如果連他也知道,她的勇氣就全部喪失了,她該怎麼麵對他!她更無顏麵對她千方百計、竭力想要留下的安然!
她恨過痛過沈暮言,也恨過痛過李明露,可是她用極大的耐力選擇了寬容他們,選擇了接受這樣的事實,命運又再一次跟她開了玩笑!
她用紅腫的雙眼看著他,哭得全身乏力:“你這個騙子!你說過你曾經和……我媽媽沒有發生過什麼的,你為什麼說謊……你為什麼說謊,你如果一早承認,我絕對不會選擇……不會選擇在那個時候留下安然,讓他來承認世俗如此大的壓力!”
沈暮言搶上前一步,“瞳瞳,你在說什麼?”
“我……還能說什麼?我身上從小就帶著的那枚玉墜,是你的,你敢承認嗎?你曾經看過的,你曾經看過我那枚玉墜的,你當時為什麼不說?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沈暮言一下子明白了她在想什麼,明白了那天晚上她電話裡哭得那麼慘的原因,他更加心疼了,手放在她肩頭,扳正她看著自己:“瞳瞳,你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
“你滾!”蘇剪瞳掀開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將他掀開一個趔趄,“不負責任的男人,你滾!”
“是,你身上現在帶著的那枚玉墜,是我的!因為你之前帶的那一枚,是大哥的!你是大哥的女兒,我當時隻是想保護你和大哥不受良心的折磨,才將大哥的那枚換成了我的那枚!我沒有想到你會知道那枚是我的,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誤會我是……雖然你是大哥的女兒,這個事實對我們的關係一點幫助也沒有,但是瞳瞳,我和你媽媽真的沒有任何感情,也未曾發生過任何關聯,在我心頭的那個人,從來都是你……”
蘇剪瞳愣怔地看著他,接連來的事實讓她一陣陣的發懵,她不知道要說什麼,隻是下意識地說:“你又在騙我,你又在騙我……”
“是,你是大哥沈天白的女兒,是他和蘇雲的女兒,我當時並不知道你懷著孩子。我若是知道……”沈暮言痛苦得說不下去,他若是知道,又當如何呢?
他緩緩將邱澤誌、蘇雲以及沈天白之間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連帶她被綁架時候的那些事情。這些真相,都環環相扣,由不得蘇剪瞳不相信。沈暮言繼續說:“我原本以為,這件事情隻會成為我和大哥之間的秘密,以後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不會由此自責和內疚。沒有想到你心裡有了其他更加嚴重的想法……瞳瞳,是我對不起你,我願意為此承擔所有的責任。我本來打算帶你和安然去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永遠在一起生活……可是,現實總是有如此多我們無法不在乎的事情,現實的羈絆,各種感情的束縛,都讓我做不到那麼自私,所以都是我的錯,不該如此反複猶豫,再因此而傷害到你……”